东殿内温池热气弥漫。

红锦放下裴曳，想为他解衣，裴曳推开她摆了摆手。红锦只好退下，在殿内点燃安神香。

点完香，她看向纱幔后温池边有些摇摇欲坠的人影。

正想上前，一只手拦住她。红锦一惊，才发现来人是夙眠，立刻垂首行礼，但见夙眠目不转睛盯着那边，当即便合门退下了。

夙眠悄无声息走向温池。

外衣随手扔在地上，裴曳坐在池边，手探池中，荡漾水面波纹。她上前，替他解里衣带子。

裴曳抬手揪住里衣领子，淡淡睨了她一眼。

她垂眸不语，带着试探地拨开他的手，很轻易就拉开了。

她眼底有了丝笑意，注视着左肩藤纹，又抬眼看了看他并不清醒的双眸，忍住想要一碰的念头，手一转，落到腰间。

裴曳挥掉她的手，滑下温池。

东殿内珠灯千盏，明亮如斯，唯有温池内烟云弥漫，光雾浅薄。

肖想这一刻大概已经很久了。

灵海中龙珠滚烫，将她整个心脏连同身体一并烧了起来。

但裴曳身上冰冰凉凉的，贴着他便很舒服，清冽的灵香更令她沉醉。

她下水，埋在裴曳肩窝处，深吸口气，极尽温柔地亲吻着那朵青色花苞。

裴曳浑身一颤，抬手捂住左肩，与她充满情|色的双眸会上。

她伸手探进水中，灵巧如蛇行。

外面歌舞升平，掩盖了殿内的喘息。

她又说：“殿下，留在东海吧。”

裴曳双眸如炬，又讽刺地问出那句话，“你要我，还是要那棵树？”

“都要。”

裴曳转身上岸。

她双手拘住他的腰，将他抵在池壁边，“现在只要你。”

什么叫现在只要他？

裴曳掰开她的手，怒道：“你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夙眠怔怔道：“一颗龙珠还不能表明我的真心，你要再拿走一颗吗？”

提起龙珠裴曳更火大。

说好的记忆飞哪儿去了？

她将逆鳞放到裴曳手中，言辞恳切，“我以逆鳞起誓……”

“闭嘴。”裴曳将逆鳞塞给她，“你知道我听过你多少次起誓了吗？”

夙眠一愣。

他走上岸，踏着水渍将架上衣服带走，头也不回往外走。

突然听到一声龙啸，仿佛是受到什么冲击般的低吼。他转身一看，池面炸出一朵水花。

黑龙的身体浮在水中，乳白色的池水被渗出的血液弥漫。

裴曳心底一震，快步走到池边，门外闯进龙兵，大喊着抓刺客，立刻便将他按住。紧随其后的三海龙王将夙眠救起。

殿内混乱了片刻。

夙眠幽幽转醒，脑海中一片混沌，许久后才记起方才之事。她蹭地起身，捂住几乎欲裂的头，“他人呢？”

三海龙王愣了一下。

敖清反应过来，“那个刺杀你的柏桑刺客，现在恐怕在水牢。”

夙眠赶往水牢，明明三步并一步，临近了却放慢速度。

隔着铁栏，她看见裴曳，还是一身湿衣湿发。因被定下刺杀之罪，如今享受着水牢铁锁的顶级待遇。

她垂着头走近。

裴曳看着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挣扎了一下，没好气问：“你没事吧？”

“嗯。”夙眠将他双手松开，“你走吧，是他们误会你了。”

他揉了揉手腕，狐疑地看向她。

“你这是放我回去？”

“嗯。”

他轻嗤一声，点了点头，“也好。就此别过吧。”

“等等！”夙眠咬牙道，“要不还是别走。”

裴曳冷冷道：“堂堂龙主，出尔反尔的速度未免太快了点。”

她疾步上前，从身后抱住他，“我不是什么龙主，殿下，是我，我是夙眠。”

他握紧拳，胸口剧烈跳动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夙眠。如今三界谁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

夙眠摇头，“我是眠眠啊殿下，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做了那些事……殿下，为你剖胆断尾都是我自愿的，如今奉上龙珠也是我情愿的。你若是不信，我再剖一次龙胆……”

她欲松手，裴曳紧握住，掌心亦在颤抖，胸腔内呼吸变得沉重。

“夙眠？”

“嗯，我是。”

他垂下眼帘，看着腰间的那双手，缓缓吐出几个字，“不认识。”

夙眠还想说什么，他已经大步离开水牢，她追上去，只看到裴曳离开东海的残影。

他走得可真快。

夙眠一时也难以承受记忆突袭，碎片凑整有些淋漓酸痛。她伏案片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