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3)

“妜儿,都是母亲不好,没能护得住你,我可怜的妜儿......”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没有用了,我请了几位随商队去过西大洲的先生,先让妜儿了解那个地方才是正经。”

“那是个什么龙潭虎穴我还能不知道吗?每回有西方的商队回来,各家后院的谈资不都是那些啖肉喝血的野蛮西方人!我的妜儿,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

纵使一共生了三个女儿,舒夫人也尽力做到了对每一个女儿都极尽疼爱。她所生的大女儿在家中行二,已经成亲了,原本舒徽妜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亲事是从小就定好的,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豫国公舒笠修已经快到知天命之年,原本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也一下沧桑了许多。他不善言语,看着妻子抱着女儿大哭,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吩咐下人先将找到的先生安置好,回头再带到三小姐院里。

父母亲的忧虑舒徽妜都看在眼里,所以她再难过也没有流下一滴泪,她不希望自己的脆弱再次伤害父母的心。

只是在来时的船上,她每天都会登上有着巨大风帆的甲板,熟悉土地已经没了踪影,那个方向只有一片见不着边际的大海。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那个叫特维尔的西方王子一开始还会上前安慰,时间久了也不再管她了。

那时的她只觉得此生命该如此,希望来世再与家人重逢。可如今回去的机会就摆在眼前,舒徽妜怎么可能不动心,但她也不会忘记昆图斯说的话,恶魔是擅长欺骗的怪物,它们玩弄人心,相信它们绝对是愚蠢的做法。

“东方人对家乡的思念,不是生活片段堆砌起来的回忆,而是一种无声无形的愁绪,你可以用你那些奇怪的法术让我想起过去,但却不能左右我的想法。”舒徽妜紧张地紧紧攥着匕首,用力到指尖都失去了血色,但她脸上仍保持了坚定。

约书亚显得有些意外,但他依然彬彬有礼,没有丝毫使手段失败后的恼怒。

“我从未想过要左右您的想法,殿下,我只是在给您提供帮助。”

舒徽妜从他脸上的笑里竟然看出了些许善意,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不是要和自己交易,而是单纯地帮她回家的话,她是不是可以相信他?

短暂的动摇让舒徽妜艰难保持的镇定出现了松动,约书亚很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接着说道:“屠龙者对您说了什么,说我很坏吗?”他的笑意更加强烈,“世人对不了解的事物存在偏见,我理解,但我希望您不要误会我,只是因为您让我想起了我的旧友,我也希望您能回到所思所念的地方去罢了。”

舒徽妜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象,若是自己回到东大洲、回到大衡、回到自己的家里,若是一切又能回到原点,是不是西大洲这些可怕的经历就都可以变成一场噩梦,醒后就不再因其而困了?

自己离开时二姐姐已经有孕,若是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自己的小外甥出生;五妹过了年也要及笄,不知母亲会为她择一个怎样的夫婿;大哥去年就进了翰林院,虽然每日见他的时间愈发少了,可新年时大哥送的礼物也愈发珍奇......还有家中庶出的兄弟姊妹,虽然不是一母所出,但都是自小一起玩闹到大的,舒徽妜也很想念他们。

若是回去了,再没有这样的事,她会原谅七公主的无情,但再也不会与她深交;她要整日跟在母亲身边,哪怕要学那些她根本不感兴趣的庶务;往后她还要将大衡的山川风貌也都看一看,不要庸庸碌碌地度过一生。

她像一只陷入泥沼里的幼兽,沉溺在虚幻的想象中无法自拔,而一旁还有一条毒蛇在伺机待发。

就在约书亚还要跟她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拜尔德的声音穿透房门进入了舒徽妜耳朵里,将她那些虚无的幻想全部撕扯开来。

“优尼娅,下来玩玩吗,今天波约酒馆的特供节目是竖琴表演。”

舒徽妜脑子懵懵懂懂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向拜尔德求救,恶魔会迁怒于他吗?可约书亚没有动作,只是笑着看向舒徽妜,等着她的决定。

房内长时间的沉默显然让拜尔德起了疑心,向来自诩绅士的他头一次在没有得到应允的情况下推开了女士的房门。

拜尔德皱眉看向约书亚,他一直坐在楼下,并没有见到这个人进来过。

约书亚则丝毫没有被人抓现行的窘迫,从容地自我介绍:“您好,我是约书亚,相信您应该收到了我送给您的酒,请问马克特莱德家是否需要家庭教师呢,我主修的是历史学。”

他轻松的语气显然和舒徽妜如临大敌的表情不符,拜尔德还想说什么,却被约书亚的话打断了:“您可以相信我的专业性,毕竟现在大家所知的历史,都是我亲眼见过的。”

舒徽妜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这样做会不会激怒眼前这个笑面虎,冲着拜尔德喊道:“快走,他就是昆图斯说的那只恶魔!”

但约书亚并不给拜尔德离开的机会,不知他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