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2 / 2)

在了栏杆突出的扶手上,就算舒徽妜第一时间就将袖子拉了出来,却还是被身后的扎尔追了上来。

他一把抓住舒徽妜的头发,将她的头按在墙上狠狠撞了一下,随后就要把她拉到那间屠宰场一般的房间里去,舒徽妜被撞得头晕耳鸣,但手上的东西却被她握得更紧。

一番天旋地转之下,舒徽妜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但她还是抬起手,往头发被抓住的方向狠狠扎了下去。

空了,却又没有完全空。

长发被割掉了小半,没有收住力道的刀刃虽然没有捅进扎尔的手臂,却顺着舒徽妜手上的力气插进了扎尔的小腿。

扎尔疼得哑着嗓子低吼一声,一脚将舒徽妜踹开了。

舒徽妜被这一脚蹬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可她一刻也没有停留,向后的余力还没结束就用尽毕生的勇气快速起身,朝着门的方向冲去。

可扎尔反应也不慢,仍是抓住了她的肩膀,力道之大她只觉得骨头都要碎了,可死到临头舒徽妜只剩下了一腔孤勇,她反身就对着扎尔还插在腿上的钢刀踢了一脚,扎尔更是疼得厉害,被激怒的他松开舒徽妜拔出了腿上的刀。

过去他从不让自己剥下来的皮有除了第一刀之外的其他刀痕,可这一次他要破例了。

舒徽妜狼狈地冲出这栋可怕的房子,前面通往哪里,是战场还是文明城市,她一点都没有多想,现在的她只会机械地往前跑,虽然用尽力气的她现在跑起来和走路也没什么区别。

她的眼角扫到了一瘸一拐追上来的扎尔,他行动地并不快,可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拉越近,要是以前的舒徽妜可能会认命地闭上眼,可现在的她就算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也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一点一点往前面走去,她花了那么多心思离开那里,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再被扎尔抓回去。

就这样,两个人用近乎散步的速度一前一后走到了那颗挂满尸首的枯树前,舒徽妜还来不及再次为树上那些骇人的景象而动摇,腹部就传来了冰冷且尖锐的疼痛,她不用低头就知道,那柄钢刀现在正捅进她的腰背。

树上的乌鸦见两人靠近不仅没有飞走,反而都兴奋地站在枝头,似乎预感到了她死期将至,全都沙哑地啼叫着,等待下一顿盛宴的到来。

舒徽妜在这一声声的鸦啼中摔在了地上,扎尔拔出刀将她翻了过来,她能感受到身下温暖的东西是她流出的血,耳边的乌鸦叫地更加欢快,就像是邀请她进入地狱的使者用她听不懂的话语欢迎她的到来。

扎尔沉重的脚步声穿透了乌鸦的啼鸣一下一下地传进舒徽妜的耳朵里,宛如西大洲故事里死神的丧钟。

意识模糊到连疼痛都不再明显,深知自己再也无能为力的绝望感让舒徽妜彻底停止了挣扎,此时的她反倒平静了下来。

还是要死在这里了,明明她已经那么努力了,但在西大洲这个地方,很多事并不是她努力了就会有回报的。

舒徽妜目光涣散地盯着深蓝夜空中高挂的牙白色月亮,周围的一切都开始越来越模糊,而那轮月亮散发的光芒却越来越明朗,甚至逐渐开始刺眼了起来。这让她想起了那个有着琥珀般清澈透亮眼睛的屠龙少年,他的眼神永远清明,似乎不会为任何事绊住脚步。

随之而来的武器破空声舒徽妜并没有听到,但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忽然很坚定地知道,刚刚自己看到的那双眼睛并非幻觉。

那个一路来给了她太多帮助的屠龙少年这一次也没有让她白白努力,她很没用,成不了屠龙者,也当不了女巫,更对付不了一个血腥的杀人魔,就算不甘心,但她拼尽全力所能做的也只是如过去一样,拼命活到他找到自己的时候。

但他还是来了,无论路上黑鸦多么隐蔽地藏匿他们的行踪,无论宾博立的环境有多复杂,他还是来了。

他从不鄙夷她的弱小,也不会因为她失去了价值而将她抛弃,他就像是坠海后刺破水面照进海底的一束光,将她从无尽的黑暗和冰冷中拉出来,带她重回人间。

意识朦胧中,脑海中的想象与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重合,只是舒徽妜真的太累了,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更没有一丝精力去回忆那个画面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