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两人一同回了倪家，倪思予在家中见到江之淮的频率变高了。

他似乎忙完了手头上的事，终于腾出时间来备战星辰杯奥数竞赛。

倪思予能够明显感受到，他不再整日冷着张脸，变得更容易接近了。大多数时候，客厅里响起的是倪存海与他讨论奥数的声音，倪思予如往常一样，窝在旁边乖乖做作业。

两人间的交流还是不多，但江之淮看她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般冷漠，多了些温和。倪思予偶尔也会试着同他分享一些日常的趣事，他总会认真给予回应。

这就已经让倪思予十分开心了。

***

对于学生来说，时间总是不够用。似乎眨眨眼，这个学期就从笔尖溜走了。

考完期末考，倪思予已经预感到要遭。

这个学期，因为数学成绩总是不太理想，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逃避心理。再加上江之淮的出现，对他的这份朦胧又美好的爱慕，就成了她的避风港。每当她下定决心拿起笔，去攻克那些数学难题时，又总会不自觉地掏出日记本，将暗恋的情愫诉之笔端。

等到期末成绩公布，倪思予感到一阵难言的羞愧。

她所在的班级是初中的火箭班，学生之间的竞争很激烈，有时候差一分都可能在排行榜上掉下去好几名。

倪思予一向是公认的学霸，班级排名基本上都在前三，年级排名就没掉出过前十。老师有时候会激励她，如果她的数学成绩能够再提高些，那么年级第一就没有悬念了。

每每听到这话，倪思予总会焦躁不安。

如何平衡好学习与萌动的春心，是每个处于青春期的孩子的必修课。

显然倪思予正在滑向不及格的深渊。

这次期末考惨遭滑铁卢，让她内心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既愧对父母的苦心，更有对自己这份感情的怀疑。

平日里老师总是三令五申，不许学生早恋。而她光是暗恋，就已经尝到了苦果。

那么她，是不是不该喜欢江之淮？

今夜无月，天空灰蒙蒙的。

倪思予裹着厚厚的大衣，独自坐在小区楼下健身广场的秋千上。刺骨的寒风并没有令她更加清醒，她的脑袋仍旧一片空白。

不知坐了多久，旁边传来一阵吱嘎声响，有个人坐在了另一架秋千上。

然后她听见了江之淮温和的声音。

“冷不冷？”

倪思予突然很想哭。

这是第一个令她动心的人。

“一次考不好不算什么，你不要否定自己。”

想必江之淮从爸爸口中得知她考不好这件事了。这两天爸妈一直在劝慰她，她不想让他们担心，只能偷偷跑到这里躲着。徐会宁招呼她出去玩，想让她好好放松一下心情，她也提不起劲儿。

“倪思予，跟我说话。”

“我就是，觉得很难过。我怎么可以学不会数学呢？”她的声音变得哽咽，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我爸妈都是数学老师……”

我那么喜欢你……

“没有人是全能的。”

倪思予脑袋嗡嗡的，没听清，继续哭诉：“还有一个学期就要中考了，我得考个好成绩，这样才能拿更高的奖学金，我不想让爸妈那么辛苦。”

江之淮任由她哭，没再说什么，将一条围巾展开披在她身上。

她哭了好一会，情绪才缓缓平复下来。

“倪思予。”

“嗯？”

她反应慢半拍，转头看向他。

他盯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看了半晌，吐出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低声道：“算了。”

倪思予没懂他话里的意思：“什么算了？”

“没事。”他的笑里藏着温柔，伸长手臂，揉了揉她的脑袋，“接下来我帮你补习数学吧。”

“可是……”

“我数学虽然比不上倪老师，但一定会尽力教你的。说不定换个人换个方法教，你就会了呢。”

“……”

“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嗯，我会努力的。”

等她再年长一些，变得更加成熟，或许会发现，这次挫折不过是生命长河里的小小波浪。但此刻的她，切切实实地从江之淮身上汲取到了能量。

这是她喜欢的少年。

他不会说安慰的话语，但他会用实际行动，给她指引方向。

喜欢他并没有什么错，她会为此变得更好，不辜负他的信赖。

***

那晚以后，倪思予同他约定好，寒假期间，两人每周都抽出两天时间，去市图书馆补习数学。

江之淮说，换个学习环境，应该可以减轻她的逃避心理。倪思予觉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