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 朱墙内她不由己(1 / 3)

“朕惟德协黄裳、王化必原于宫壸。芳流彤史、母仪用式于家邦。秉令范以承庥,锡鸿名而正位,咨尔皇贵妃周氏,系燕州嘉庆公主,贤良淑德,蕙质兰心…”

今日,赤帛飞扬,阖宫上下皆张灯结彩,整个皇城大街小巷挂满喜带,无一不透露着喜气,任谁也瞧不出这瑜朝刚死了两任皇后。

一个月前的夜晚,凤仪宫的小厨房莫名走水,火势牵连到了主殿,远远望去如巨龙吐出的火球般绮丽,皇后邹氏因此死于那场大火。

半个月前,继皇后白氏被授予册宝,却于三日后因病薨逝。

皇后一个接一个的薨逝,朝中重臣联名上书当朝皇帝万俟煜城,请旨彻查,并逼迫刑部与大理寺给出个说法。

然说法是有,只是不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样,于是这桩事儿就被怨在了周姒姒的头上。

民间传言,祸国妖女贵妃周氏,为得后位接连害死两人皇后。

事情传到周姒姒的耳朵里时,她正对镜梳妆,镜中人明眸皓齿,国色天香,可偏生孤冷了些。

她插了支紫玉钗,在内心里嗤笑道:“明明人是万俟煜城杀的,与我何干?”

这些年,万俟煜城对外四处征战,对内雷厉风行,早已收拢了权势,如今那两位前皇后的族人,就算知晓真正死因,怕是也无可奈何。

就如同万俟煜城要立妖女为后,他们亦无可奈何一样。

不过,在她的心里,此番还是希望大臣能赢。

周姒姒不爱皇帝,更不想被锁于朱墙樊笼一生。

本以为封后大典处处荆棘,可万俟煜城的手段还是更胜一筹。

满朝文武,明明无人愿让她执掌凤印,却无人敢议。

大喜之日,整个都城万街空巷,无人敢踏出宅院,生怕被抓住了错处株连九族。

夏季,任云彩亦遮不住太阳的毒辣,然就在周姒姒与万俟煜城手牵着手登上高台之时,忽然狂风大作,阳光尽失,剧烈的风刮倒了烛台,亦吹起了她与他的衣摆。

顿时,周姒姒感到手腕上的力道更紧了。

“陛下,这是天之预兆啊,封后大典由此异象说明此女不祥不配为后!”

若说正直还得是谏官。

周姒姒偏了头看向身旁的万俟煜城,只见他眉头微皱,俊朗的侧颜并未看自己,忽然间他松开了紧握住的手,快速拾起身侧护卫的弓箭,而后朝着天上射去。

百步穿杨,不见踪迹。

而后,他对着台下众人道:“朕乃天子,即是天,朕认准谁做皇后,那她便配之。谏议院李赫妖言惑众,即刻五马分尸。”

一瞬间,乌云退散阳光再次撒入大地,狂风亦不知去了何处。

皇宫内回响着李赫带着书卷气的辱骂声,妖女祸国,昏君当道,瑜朝危矣…台下众人皆低头不语,更是无人敢为李赫求情。

当朝帝王力排众议,不惜背上昏君知名,却是为着个姑娘。其实,不论纠葛几何,在周姒姒的眼中,万俟煜城都不该是个昏君。

年仅二十二的他,横扫天下杀伐果断,废旧制,立新法,统一货币与文字,更大肆开设学堂,鼓励女子入学。

非但如此,其母曾是名动江南的美人,被先帝召幸后生下了品貌非凡的万俟煜城。

此刻,被这样集权利与才华样貌于一生的男人,坚定不移的选择与爱护着,无论是谁定会为之心动。

可偏偏她不是。

周姒姒清楚自己并不爱万俟煜城,甚至一直以来,她都在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阴冷的皇宫,可偏生不能,她的阿娘还在万俟煜城的手里。

在周姒姒的记忆里,阿娘曾说,自己的这张脸注定了往后余生皆是悲凉。以前不懂,但现在懂了。

数年前,万俟煜城进攻周国,周国兵败,因貌美,周姒姒被迫改姓,被褒王献于万俟煜城求和。

犹记那一天,屋外杂草丛生,野花含苞待放。往后的数余年,野花娇艳欲滴,竟比一旁的牡丹还要夺目。

有一女子亦在万俟煜城的后宫之中,长盛不衰。

凤仪宫一看就是刚刚修葺过的,梁上挂满了鲜红的绫罗绸缎,仿若垂危之人的鲜血,墙壁上浸着淡淡的牡丹花香,万俟煜城曾说过,要让她做这宫里最为娇艳的牡丹花,可她却只想在远山处成为一朵自由的野花,和阿娘一起。

周姒姒与万俟煜城刚踏进寝殿,他便如一匹饿狼般啃食着猎物,撕扯着周姒姒的衣角,周遭的宫人适时地退了出去,待屋内只剩他们二人时,万俟煜城将周姒姒悬空抵在柱前,鼻尖划过她的胸口,喑哑地问:

“你到底想要什么?”

万俟煜城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给予了她至高无上的地位,空置后宫,可她每每忘向自己事,却依旧宛若一滩死水,未带有半份爱意。

“妾想和阿娘一起出宫。”周姒姒平静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