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尔2(2 / 2)

,嗡鸣声悠远,一瞬间持剑者经过加持,威压感扑面而来。不得不说,他的气质和姿仪很像这种剑的主人。

然而那年轻人端详一番后只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放下手里的剑,“咣当”一声随意搁在那个火盆上。

随后他拿出刚刚买下的一瓶药,隔着木塞子闻了闻,皱起眉头,很快放到穆拉德面前:“味道很浓很纯正。这是贝都因牧民在沙漠里找到底一种植物,羊吃了它就会晕头转向,吃多了就会昏死过去。这瓶药是用这种植物提炼出来的,如果你用了,想必不会很痛。”

穆拉德伸手去打开瓶子,里面是暗绿色的液体,一股冲人的味道,他忍着多吸了几口。这时伊西多尔踢了剑柄一脚,又是“咣当”一声,它正好翻了个面,开始加热另一边。

“现在扇自己一个巴掌,狠一点。再告诉我,痛不痛。”他的语气现在随意而冷漠,像极了那种兼职医生。

男孩照做,狠狠用右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很响。好家伙,没有预想中火辣辣的痛,只是晕。刚才就晕,现在更晕了。他被带得晃荡了两步,被伊西多尔抓着肩膀才堪堪稳住。

“不痛。”他含含糊糊地说。现在发现自己舌头也大起来了。真要命,听说喝醉酒也是这个样子(可惜虔诚的穆\斯\林不准摄入酒精),而且他还有一种奇异的、晕乎乎的幸福感,像人类先祖阿丹在伊甸园游荡。

“很好。”手术前的医生没有施舍病人一个眼神,声音沉稳里透着一点自信,甚至还有病态的兴奋。他弯下腰,刚想从炭火盆里抽出那把发红的剑,又问:“你要看着吗?还是我把蒙眼布给你?”

“看着。”穆拉德答道,“不能预知、没有准备的痛,会更痛。”他在家里被父亲扇耳光的时候都是睁着眼的。

伊西多尔这才抬头,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男孩觉得,直到现在,直到这一眼,蓝眼睛的年轻人才开始把他当人看待。

随后他正式提起了剑,先是搁在男孩左臂手肘处比划了一下。穆拉德能够看见滚烫的剑使那里细小色浅的汗毛烧焦卷曲起来,但一点感觉也没有。接着他看见伊西多尔高高举起了剑,完全是刽子手砍头的准备动作。

男孩死死盯住,浑身肌肉绷紧,额头上渗出汗滴....怎么还没砍下来?最可怕的不是头落地的瞬间,而是砍头前的一秒——达摩克利斯之剑悬而未落,它像一百年一样漫长。

一阵剧痛传来,他甚至没看见剑是何时落下的,只感觉什么晕头转向药和麻风病的痛觉障碍都失去了效果,这一定比砍头更痛,一切拳脚和针刺加起来也没有这一瞬痛。

而此时伊西多尔想的是:位置找得很准,软骨多骨骼少,磨损也少,剑也很快,伤口平整,以后处理起来会比较方便。他心里对自己的举动只有合理、满意和将来的结果分析,它们占据了本该为同情准备的空间。好吧,也有一些同情。但他总觉得,少半条胳膊总比将来浑身溃烂要好,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也会这样选择。

时间被放慢了,患肢与身体分离了有一会儿血才开始大量涌出来,好多好多,而且越来越冷,现在比疼痛更多的是恐惧。他会不会死?被砍下来的断臂还挂在架子上,血淋淋的毫无生机,像肉摊的肉。有一天他也会这样。想到这里他崩溃地大叫出声,然后脱力倒下。

出乎意料,他没有倒在冰冷的地上,而是一个人怀里,出奇地比母亲的怀抱更温暖。伊西多尔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手头动作不停,迅速用钳子夹起那块烧红的马蹄铁烙上伤口,只是很快速的烙一下,流出来的血就少了很多。与断臂之痛比,烙铁带来的灼痛就是小巫见大巫了,穆拉德又痛又累,支持不住软瘫下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感觉有人把自己放到床上,这张床比自己家的柔软,一只干燥微凉的手抚上他额头,仿佛有镇定的作用,他不那么害怕了。

伊西多尔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比以往更温和平静:“我自作主张砍了你一只手,所以成年之前,我会对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