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3)

天和十八年,大雪连月。

那满天洁白无暇的雪花,正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宛如银色蝴蝶在翩翩起舞。

雪,越下越大,雪花在飞舞着,似烟非烟,似雾非雾,仿佛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茫茫大雪之中。

汴京,一辆形色匆匆的马车穿过三三两两的人群,车辙印一路往前延伸。车里的人悄悄放下遮帘,掩去一路的萧索凄清。

临近年关,往年的汴京街上,是一派摩肩接踵景象,家家户户张罗着置办年货,大人呼孩子应,红联白雪,应当正是热闹时候。北疆兵败的消息月前传回朝廷,今年的街道显得格外寒凉沉闷。

柳知箐轻轻抿了抿干涩的唇,捧着手心微微呵出一口白气,面前的六婶满脸喜气洋洋,她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其实在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前世做为一个只想摆烂当咸鱼却被父亲要求继承手艺的人,在父亲去世后她也爱上这个名叫娟人的传统手艺,并以发扬这门手艺为己任,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穿越了。

柳知箐嘴角微微勾起,她的性格可不是这种忧愁,放下心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穿来的时间也不短知道原身的记忆,自己是当今右相庶女从小被送在乡下,此次召她回来也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这时眼前突然一只粗糙的手递过来一个杂粮饼饵,六婶眼中热切的笑道:“二...二小姐,饿了吧?先吃点儿干的垫垫肚子。等回府再让柳大老爷给咱安排顿好的。”

见柳知箐不动,六婶自顾自把饼饵塞进柳知箐手里。大剌剌掀开遮帘,冷风簌簌扑进来,她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头,搓手望着马车外掩不住欢喜道:“这就是快到了。”

她回身望向柳知箐:“当年你这孩子来我就知道:这样白生干净的小姐,老爷必不可能那么心狠。你瞧这,到底是苦尽甘来了。”

六婶扬起手,故作慈爱地想帮她整整乱发,柳知箐一颤,这是原身下意识躲避。

六婶的手略显尴尬悬在空中,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柳知箐却将视线投向窗外。

柳知箐的母亲是柳丞相府上的丫鬟玉芙,柳丞相醉酒后一夜风流,玉芙珠胎暗结生下了她。未婚先孕,府上流言四起,柳夫人处处针对,玉芙是个没主意的,整日凄凄惶惶。

柳丞相子嗣单薄,年近不惑,膝下只有一双儿女。柳夫人虽万般不情愿,到底不愿背上妒妇的名声,便打发下人传了意思,说若是个哥儿,便抬玉芙做妾。

玉芙被安置在别院,她有了盼头,望着能母凭子贵得个名分,万般欣喜。

可天不遂人愿,等孩子生下来,却是个没把儿的,柳丞相只差人送来十几两银子,之后便再未过问。

又过月余,柳夫人找了个由头,把玉芙打发出了府,月子里本就没有好生将养,又忧思过重,玉芙苦煞心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待柳知箐满周岁,便早早去了。

柳丞相不知怎么得了信,突生了慈父心肠把柳知箐接回了府,交给一个姓庄的管事婆子带着。

车轮在积雪上带出了一条长长的辙印,延伸到柳府侧门前。

“小姐,到家了。”门外的婆子小声提醒。

柳知箐这才回过神收敛脸上的惊异看了过去。

只见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古韵,白玉阶上满是那令人心碎的落英,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华,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六婶喜气盈盈地拿上包袱,柳知箐跟在她后面下了车。

隆冬的天,朔风吹得格外寒凉。

门外的丫头想是在这儿站了一会儿了,脸蛋冻得通红,见二人下车,一刻也不耽搁地领着她们进了府。

正厅,主位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身着斑斓云锦,头戴金丝玉钗,举止闲然,却天然透出一股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她垂眸听着通报,翘着兰花指,小心撇开茶面,微抿了一口茶。

屋内落针可闻,下人们皆敛声屏气,柳知箐眼观鼻鼻观心,她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扫了过来,心跳不觉加快。

正此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箐箐都长这么大了,快抬起头来让爹看看。”

柳知箐转过头,看到柳丞相已经站到她身后,柳知箐早知会有这么一出,微微装作讶异,旋即行礼问安。

柳丞相哈哈一笑,摆手坐到柳夫人旁边,慈爱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柳夫人不做掩饰地打量着柳知箐的面容,状似满意地转头对柳侍郎笑道:“箐箐这些年出落得越发标志了。”

柳侍郎埋首喝茶,含糊应和:“夫人说得是。”

他清了清嗓子,端正了仪容,抬首又问:“你就是张氏?”

六婶紧忙应和:“正是,正是。”

柳夫人笑道:“亲戚们久不联系都疏远了,这些年箐箐多亏你照顾了。”

六婶腆笑道:“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