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臣(2 / 3)

,梓萱垂下眼,将早已备好的木匣推到他面前。

目光交汇,沈约低下头。

那是一个没有任何花纹雕饰的黑木匣,平平无奇地就好像农家随手扔在灶台的匣子。

沈约掀开匣盖,又猛地抬起头来。

他眼中是滔天巨浪。

梓萱微微一笑,“纵然沈大人二十年来都被按照使君的样子打磨,但沈大人真正想成为的,还是一名能堂堂正正驰骋沙场的将军,对吗?”

他深深看着她,仿佛要直接看到她灵魂深处去,“殿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沈大人为我在族中斡旋,我也不能让沈大人难做,不是吗?”

梓萱起身,将一直半掩着的窗户放下,“二姐有领军定天下的才能,却为保护我成为祭司——今时今日,沈大人是我唯一能想到,值得托付的人。”

乌黑纹漆的兵符静静卧在掌中,沈约垂眸,轻轻摩挲过桃源历代将军皇帝抚过的花纹,“这便是殿下所说的诚意?若是殿下方才当众说出这番话,或许便不需要臣再做周旋了。”

她笑着回头,“可这符不是给沈家的,沈大人,这是我,托付给你的。”

她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沈约眸色一动。

梓萱站在窗边看向他。

良久,他垂下眼睛,却罕见地露出笑容,“臣原本还担心殿下心软多情,缺乏笼络臣下的手腕,现在看,是臣多虑了。”

“这么说,沈大人是答应我了吗?”她笑道。

“是,”沈约起身,掀起衣摆跪在她面前,“臣至死都不会有负点下所托。”

梓萱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却脚一软,直接跌倒在他面前。

沈约一怔,她连日紧绷的情绪忽然决堤,眼泪刷地落下来。

“沈大人,”她笑道,“你迂腐起来的时候,倒还有点人味儿。”

沈约递给她手帕的手顿时一僵,她却直接接过来,随便抹了匣眼睛,“沈大人,从决定走这条路,我便知道,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坐那个位置,但是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却知道他都知道,而他同样一个字都每样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如同一种无声的包容。

对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梓萱道:“沈大人,这也是我无法答应立即成婚的理由,这对你不公平——我,已经有了秦铮的孩子。”

沈约面色一变,不由分说扶她起来。

梓萱顺着他的手重新坐好。

“沈大人,如果……”

“那殿下不该拒绝成婚的。”他蹙眉道,眼底却全然是另一番神色。

梓萱一怔。

“殿下想保下这个孩子不是吗?”他向她解释,“即便现在瞒得住一时,也并非长久之计——到时,陛下,连同朝野上下都会向殿下施压,秦太子也会知道——秦太子生性高傲,他会允许他的骨血流落在外吗?”

他字字句句都为她所想,理所当然地仿佛他自己的利益在这其中毫无相关。

梓萱怔怔地看着他,如同第一次认识他般——直到这一刻她才隐隐明白,是她一直以来都低估了沈约的心性——他说秦铮高傲,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可这高傲又与常人不同——

他的尊严被他放置在所有世俗之上,是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忠义。

任由泪水跌落,她却再也不管,“沈约,你知道吗,在原本的故事里,大家都没有死的……只有、只有……”

沈约接上她的话,“只有她一个人赴死了,是吗。”

泪眼朦胧中沈约平静的表情仿佛汪洋中的稻草,她用他递给她的手帕将眼泪抹干,“是,直到母君和表姐相继去世,我才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走这条路……

“这几日,我不停地在想,是不是我的介入,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如果早知如此,我……”

“可义庄的人,临江仙的人都是因殿下才活下来的。”

“……临江仙?”

“尹大人生前经手的最后一件案子,就是临江仙的案子,”沈约道,“在崔家忙着对付您和江大人的时候。”

她记得,临江仙的证据还是她让人带给表姐的……

“崔家那么恨尹大人,自然不会是为了十几年前的事——殿下还记得,尹大人下葬那日扶棺的百姓吗?他们就是临江仙的受害者。

“殿下,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尹大人在接手这件案子的时候,便已料定今日。”

他眼底的光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