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1 / 2)

三天前。

恒安骂骂咧咧指挥着人将行李搬上船,心底已经把梓萱骂了八百遍。

等一切都清点完毕,他才小心翼翼去请秦铮上船。

秦铮却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可上船的动作并没有任何迟疑。

海风吹在脸上,秦铮一言不发地望着远方。

恒安只当他是遭人陷害又被梓萱背叛,被下了面子又要“落魄回乡”所以心里难受,有心想安慰他两句,却又不怕说错了话反而火上浇油。

正在他左支右绌的时候,秦铮忽然开口:“恒安——”

恒安陡地一激灵,不等他听清后半句,天地间的一切忽然都被巨大的钟声吞没了。

秦铮脸色一遍,猛地回头看向桃源的方向。

“……爷?”恒安一脸懵逼,但旋即也意识到什么,“这、这这钟声,不是说只有她们桃源的皇帝——”

他猛地住口,同时反应过来秦铮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他让他把船开回去!

“爷,这时候您可千万不能回去啊!”

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又把女皇驾崩的锅要甩给他们啊!

秦铮连看都看没看他,扶在栏杆上的手背青筋暴起,而接着,他又下了一道更让恒安匪夷所思的命令:“去东南的万舸岛。”

“……爷,咱们……”

“我的话你听不明白吗!”

“……是!”

当他们在万舸岛的岸边捞起黄茵和江龄的时候,恒安更是惊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此时此刻,黄茵半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地坐在对面。

秦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从崔家先谋害阁下,再陷害于我,到萱儿为了保我与我决裂,再到我改变航向到万舸岛救下阁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阁下意料之中,对吧。”

“是。”黄茵咳了两声,声音微弱,却毫无犹豫。

“包括令堂的过世吗?”秦铮冷冷道。

狭长的睫毛猛颤了两下,黄茵嘴唇微颤,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秦铮移开目光,跃动的火焰驱不散彻骨的寒意,那时候,她一定是得知了母亲去世的消息才会匆匆赶回府中……

而黄茵的用意……

“阁下的一手金蝉脱壳,不仅保了自己安危,还让萱儿心甘情愿与我和离。不如让我猜一下阁下下一步预备如何——是沈家要对萱儿逼婚,是不是?”

他话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毙,目光更是直劈对方而去。

黄茵却始终半阖着眼睛,“桃源的使君不可能出身青塬。”

秦铮霍地起身,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江龄瞬间警觉地看向他,黄茵却似毫无所觉,“秦太子,你也不是没有机会,可你输给了毓莘,不是吗?”

火光在他眼底都成了黑暗的影子,秦铮死死盯着他,“你们桃源的皇室到底隐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除非杀母之仇,黄毓莘绝不可能真的弑君!”

这就是他输的地方——他笃定黄毓莘不敢冒着与梓萱决裂的风险杀了黄青曼,然而……

黄茵没有回答他,却更坐实了他心底的猜测。

“你知道你将萱儿置于何地吗?!”他怒道。

弑母之仇,不共戴天,对黄毓莘是,对梓萱又怎么可能不是——黄毓莘既然走到这一步,便绝不可能再放她自由了!

黄茵从怀中取出一个贴身存放的木匣,递到他面前。

漆黑的匣子只有拳头大小,没有任何花纹雕饰,却显然做了严密的防水处理。

秦铮的目光顺着木匣又落到他脸上,忽然冷笑一声,“传说中与帝位生息相关的夕颜,竟然就险些随阁下一起沉江喂鱼了?”

面对他的冷嘲热讽,黄茵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动,“这是茵昔日答应与太子的报酬,剩下的路,太子要怎么走,便与茵无关了。”

“怎么,阁下打算靠着一双瞎了的眼睛爬回去吗?”

黄茵抬起头来,竟然在此时第一次露出笑容,“那又有何不可?”

***

十日后。

大雪纷飞,两岸河道都已冰封。银装素裹的山林之间迅速驰过一队快马。

当对面颤巍巍的露出马车的影子,领头的女将一把勒住缰绳,一片长嘶声中,张景滚鞍下马,迎着车辕下拜,“末将救驾来迟,公子受苦了。”

车帘掀起,露出黄茵苍白的脸,“张将军。”

张景抬起头,只一眼,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武将,便险些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