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1 / 3)

一炷香以前。

大明宫的宫门缓缓打开,压在每个人头顶的阴影渐渐褪去,梓萱站在毓莘身后,喧闹声一股脑的冲进来,门外是被御林军隔绝在百米之外的百姓们。

毓莘领着群臣上前,人群一见了东宫的仪仗,瞬间噤声。

浩浩荡荡的人群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期许。

御林军从两边散开,毓莘登上高台,“仰承陛下圣旨,今赦原吏部主簿江龄无罪。”

阳光穿过苍穹直直地落下来,台下立刻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

毓莘退了半步,要江龄走上前。

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来,梓萱轻轻松了一口气。

遥遥地,她在人群中看见了秦铮。

他竟然破天荒地穿了身鸦青,隐在人潮之中,仿佛随波的潮水。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毓莘的背影落在她脸上,梓萱退后一步,让阳光落在自己脚下。

一个瘦弱的男子颤巍巍地走出来,“江大人,江大人在哪里,我要谢谢他……”

他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人们怜他目盲,都自觉给他让开道路。

江龄向毓莘行了一礼,从高台上退下。

那男子缓缓走到他面前,眼中凶光陡涨,大喊一声:“江龄,拿命来!”

刀光一闪,鲜血从江龄胸前溅起!

“啊!”

“杀人了!杀人了!”

惊吼声刺破耳膜,眼前的人群瞬间乱成一片。

“护驾,护驾!”御林军从后方冲上前。

梓萱白着脸去拉江龄,想看看他到底怎样了,却被一股更大的力量拽着不断后退。

她拼命想要挣开,却只被拽得更紧。梓萱恼羞成怒,“放肆,你——”

面前是秦铮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不知何时,他竟然来到了她身边。

“哈哈哈哈!”凄厉的笑声从传来。

梓萱回过头。

凶手被御林军按在地上,那是一张形如枯槁的脸,偏一双眼睛亮得骇人!

“江龄,我们没有招惹过你!你要享荣华富贵,为什么要害我们被休弃!”

他一边笑一边从眼底淌下泪来,“都是因为你,让我们这些但凡识字的人,再也嫁不出去了!”

***

公子府的后院。

医女们进进出出,已经换了不知多少盆血水。

梓萱白着脸站在廊下。

她离他那么近,清楚地看见刀是如何插进他的胸口,鲜血又是如何溅起,垂在袖中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那个魔鬼般的声音仿佛索命般不停在耳边响起。

掌心忽然一暖,梓萱怔怔抬起头,是秦铮。

他紧紧地看着她,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江龄不会有事的,你没有做错。”

眼底一热,梓萱不争气地哽咽了一声,却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她对他笑了笑,“秦铮,其实那个人也没有说错,不是吗……”

他低头抱住了她。

他小心翼翼地环着她,撤去了所有压迫。梓萱靠在他胸前,闭上了眼睛。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环住她的手背,满是暴起的青筋。

他有一千一万种说辞,利害关系是非因果他脑海里都有无数种答案——他可以冷静地告诉她现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可偏偏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血液里的后怕仿佛还未完全褪去。

那时候,如果那把刀再偏一点……

“殿下,江大人醒了!”李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真的?!”梓萱一把推开他,奔向屋内。

“胡院正说,”李玉道,“江大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梓萱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好,那你去给宫里报信。”

推开门,她头也不回地冲进去,只留下李玉和还站在原地的秦铮。

李玉迅速瞥了一眼秦铮,立刻颔首离开。

秦铮面色难辨,却只是沉默地走到窗下,没有进去打扰她。

满室药气扑面而来,但空气中还有三分血气挥之不去。

江龄卧在榻上,面色苍白得如同破败的柳絮。

“阿龄……”梓萱走上前。

江龄睁开眼,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梓萱瞬间落下泪来,在他榻前蹲下。

“阿龄,对不起……”

“伤我的又不是殿下,殿下为何要向道歉?”

她摇摇头,“是我把你拉上这条贼船的,却又无力保全你……”

江龄笑了笑,挣扎着便要起身,梓萱忙要阻他,斜刺里先有一只手按住了江龄的肩膀。

梓萱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