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口，一团熟悉的白雾正在那里等候。慕思思见状将人偶塞给了文文。

“姐姐，”文文叫住了她，“我不要这个，我恨他。”

慕思思停了下来，看着她。

“他那天让我买娃娃，是故意支开我的是不是？可我奶奶死在那场火里！”文文的眼泪唰地滑了下来。

“文文……”

“所以就算他特意避开了我，我也恨他，我明明可以在奶奶家快快乐乐的长大，他一把火就全烧没了！我知道他为什么避开我，因为他被大家骂的时候只有我安慰他，可是他为什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他都没有见过我奶奶，我奶奶却因他而死！”

文文低头看了看那个人偶，松开了手。人偶应声坠地。

“我带娃娃回来，因为奶奶告诉我要做一个诚信守诺的人，那天我答应要去帮他挑一个娃娃回来。”

“为什么会这样，姐姐？”

……

“是他错了，文文。”慕思思弯下腰给她擦拭眼泪。

“很多事情你可以慢慢学着释怀，但不要原谅，你一定要记得此时的悲痛，永远都不要成为自己所恨的那种人。”

人偶坠在地上，微风吹起它的裙摆。它没有自己的主张，只是随风摆动。

程彦过错的形成，或许有着万般原因。

但人们不能原谅罪人，那是对受害者的残忍与迫害。

友福小区里，无处不是悲。

迈出错误的第一步的是程彦，是于金，是未知名者。

错误的过程得不出正确的结果，只愿殃及他人的行为在此终结。起码，慕思思不希望友福小区还有第二个副本，不希望眼前的女孩成为另一个boss。

文文大哭了一场，在慕思思的安慰下渐渐止住了哭泣。她低着头告了别，独自向远方走去。

慕思思望着文文的瘦小背影缓缓叹了口气：“陆念，我刚刚骗她的。”

“我不释怀，我偏要勉强。”慕思思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要你与我一起离开这里，纵蜉蝣撼树，亦身死不辞。若我终不能成溃堤之蚁，就竭力至最后一刻，直至魂魄不存，意识消弥。”

过往不可变，那便逆转生死。未来路渺茫，亦奋身不顾。

举棋不定者，坐失良机。破釜沉舟者，一线生机。

副本的强大毋庸置疑，即使是桑官那样的神也无法瞒天过海。玩家一旦接触到游戏就无法退出，他们只能一次次进入游戏，一次次死里逃生，直到真正的死亡到来。

彻底离开游戏？陆念抬眼望向苍穹，那像是遥不可及梦。

“好。”他说。

那就再试一次吧，只要此刻不留任何遗憾，往后怎样的结局都能释然吧。

“如果这次副本结算的道具有勿忘我的话，带它来吧，我需要它。”陆念说。

这是陆念第一次提出他的需求，慕思思认真地点点头，并将口袋中的虚无之泪取出来递给他。莹莹白光亮起，笼在陆念的指尖。

片刻后，虚无之泪消失不见。

“你需要勿忘我，你的记忆有问题吗？”慕思思问。

“你应该能猜到吧。”陆念不欲多言。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慕思思上前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其实有很多顾忌，会担心也会怀疑，今天好不容易把话说到这里，她想知道的更多更确切。

“我不要猜来猜去，三年前我等了你很久，猜了很多遍为什么可从来都没有猜对过。我不要隐情也不要善意的谎言，我要你亲口告诉我的真相。”

眼前的白雾像经久不化的白色梦魇。陆念沉默着，酝酿了很久，才开口。

“我疯了。”

他顿了一下，稍稍侧过头继续往下说：“我不知道我在副本过了多少年，也不知道我是怎样度过，我的意识时有时无。那时我无法接受死亡，无法接受失败，无法接受弱小。直到我开始接受衰弱舍弃实体放弃一切才得以保持清醒。就是你看到的现在的我。”

“我以为我坦然了，可我又遇见了你。”陆念转过头去，不再面对着她，“我发现我还是没有甘心，还是没有放下，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我又开始有了执念又开始不甘，我怕我再次失控，我告诉你远离有实体的我。”

“所以，可以的话，带勿忘我来吧，我不想忘记你。”陆念说。

慕思思伸出手，想起无法碰触又讪讪收回。

她知道揭开伤口的感觉不好受，可这伤口还没有自行恢复的能力，不揭开处理只会溃烂腐败。

“好，等我。”

慕思思迈入白雾，走过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意识沉入那个奇异空间中。

［副本《友福小区》已完成

结算积分：1325

总积分：44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