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2 / 4)

吃的东西,或者就是因为你呼吸了太多你们那个破烂地方的空气。”大小姐打断了他,“就算真的是对猫过敏,你就不能忍一忍吗?”

“可是我听说,还有因为过敏死人的例子。”伊尔法林说,他大着胆子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我死了的话,以后就没人演戏给您看了。”

他这句话没有如愿起到应有的效果,相反,大小姐盯着他看了几秒,露出一个冷酷又不屑的微笑:“你在威胁我?”

伊尔法林被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佣捆在了一张椅子上,大小姐抱着一只洁白的长毛猫,高高在上地站在他面前。

“听好了。”她言简意赅道,“你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重要,你害怕什么,不想演什么,还是对什么东西过敏,我都无所谓;说老实话,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本人什么样,你只需要照着我安排给你的角色好好演。如果你演不了,我就换别人,就这么简单。现在,我们来看看,你是真的会因为几根猫毛就死了,还是在找借口偷懒耍滑。我希望是前者,因为如果不是,你就死定了。”

她把手里抱着的那只猫扔在伊尔法林腿上,就那么转身走了,只把伊尔法林独自一人和另外十几只猫锁在了那间小屋子里。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伊尔法林有些记不清了,他唯一还能想起的是自己在一团团瘙痒又高热的毛团中旋转,漂浮,几近窒息。他的灵魂似乎一度出窍,独立地漂浮在空中,打量着下面算是属于他的身体,就像在打量一件本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的东西。

但他又一次从高热中死里逃生,据其他人说他整整昏迷了三天两夜,又虚弱地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然而最后他顽强的生命力——虽然伊尔法林本人宁可它不存在——再次让他完全痊愈了,连个病根都没落下。

不仅如此,那次濒死的经历倒是让伊尔法林猛地开了窍,一个天才演员的光芒仿佛自那时起降临到了他身上。他几乎没怎么再挨过打了,即使有少数几次,那些棍子和鞭子落在他身上的感觉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深刻,他感觉自己只是在代替其他人受难,而他真正的灵魂安全地躲在那些角色的壳中,如同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这些闹剧。

十几年的时光对伊尔法林来说一闪而过,他是马童,是骑士,是乞丐,是王子,他变换着一个个角色,唯独没有留下一点真正属于他自己的记忆。

直到大小姐终于结了婚,丈夫是一户同样富有的商贾之家,伊尔法林被当做大小姐的陪嫁一同带走了,据说是因为他是所有佣人中最讨她欢心的一个。

伊尔法林麻木地跟着大小姐来到了新家。大小姐和她丈夫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可言,那个男人是个商人兼水手,一年里有三百多天不在家。当男人出门的时候,日子一切如常,而在他回来后,这对夫妻就几乎没有一天是不吵架的。在最激烈的一次争吵中,两人终于动起了手,盛怒中的男人狠狠地扇了妻子一巴掌,对方被这一下打得站立不稳,竟一头从楼梯上栽了下去。

这一下摔得着实不清,大小姐断了好几根骨头,整整小半年下不了床,最糟的是,她双耳的听力从那时起开始急剧下降,几年后和聋子基本无异了。

很多仆人都不喜欢大小姐,对这次事故只觉大快人心。伊尔法林反倒没觉得这是天道报应,也没有为此幸灾乐祸,他一如既往地安静注视着身边的一切,像注视着舞台中正在上演的一个故事。

讽刺的是,经此一遭后,大小姐的性格却反而变得温柔了起来。

在终于接受了自己今后都会是个聋子的事实后,过去她周身的戾气好像在一瞬间就被抽光了去。环绕在她身上的骄傲的神气也随之一起消失了。

她比原来好说话多了,不再动辄打骂人,也不那么挑剔了。其他仆人们在背后,甚至敢就在她面前用最恶毒的话侮辱她,她心里明白他们是在说她坏话,也只是装作没看见。

她也没法再听那些她过去最爱的歌剧唱段了,对戏剧表演的兴趣也大大减少,起先她还往前探着身子,睁大眼睛费力地分辨着演员的口型,但发现没人在认真表演,只是随口念些乱七八糟的话敷衍她后,她只是落寞地坐了一整个晚上,从此再也没提过看戏的事。

到后来,她成为了一个完美的洋娃娃,整日穿着漂亮的衣裙,安静地坐在花园的圆凳上,出神地观赏园中的景色,脸上总是挂着恬淡的微笑,对谁都客客气气的,礼貌而疏离,不对任何人发脾气,也不信任任何人。

除了伊尔法林。

伊尔法林是唯一一个对大小姐和过去别无二样的人,其他仆人们讥笑他完全是大小姐驯养的一条狗,他也无动于衷,像个被上好了发条的木偶,只是按部就班地做着他该做的事。久而久之,就连大小姐自己似乎也被说服他对自己的态度一成不变是因为他对自己忠心耿耿了。

“现在我才发现,你是唯一真心对我的人,”在一个秋日的下午,她拉住伊尔法林的袖口,口齿不清地说道,长久的听力障碍让她的口音很奇怪,“以前都是我不对,你能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