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燕成丰皱起眉:“阿竹,将东西放下。” “诸位不如看看,这是什么?”燕辞竹手中一块留影石,在半空中投射出画面,上面是方才婢女的种种言辞,“重州辛氏,辛夷,逼死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本来服下神物万里青,便该从此身体康健,可恰在此时,辛夷因为心中妒忌,言语相激,不光此次,从前更有数次针对,辛夷,你这个夫人的位置坐得好!可你的两个女儿,为何如此无能?” 燕辞竹一身灵力,又字字句句诛心,辛夷当即就红了眼,颤着手指着她道:“燕辞竹!你个疯子!” “我疯?你逼死我母亲的时候,怎么想不到今日!”燕辞竹亦眼眶发红,猛地出手将辛夷吸到面前,往地上一掼,众人都听见不少骨骼的“咯咯”声。 “燕辞竹!你住手!”燕成丰急喝,看着地上的辛夷,目眦欲裂。 她平日如花的娇艳因为疼痛而扭曲,红润的面色也惨白,求助地望着燕家家主。 “铮铮。”无数长刀出鞘,直至燕辞竹,将她围在中央。 “我的背后,是辛家,你若是杀我,不怕辛家讨伐吗?”辛夷绝望道。 燕辞竹听不见,也看不见,她的眼前只有李凭兰死前的挣扎,她唯一的亲人,在十几年的努力下,终于能够活下去,却因为辛夷的妒妇之心,死在了竹林之中。 “轰——”染丹青将所有的侍卫都震开,长剑纷纷落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反射出错杂的白光,也映出燕辞竹猩红的双眼。 “辛夷,我要你死。” “不——” “燕辞竹!” “快阻止她!” “噗噗。”为时已晚。 血溅在大殿的金丝楠木柱上,成了一枝红梅。 “辛夷——”燕成丰撕心裂肺。 燕辞竹闭上眼,所有的侍卫都惊慌失措地奔走,燕府上下乱成一团,更有从暗处用箭射燕辞竹的,流箭被燕辞竹两指捏住,折断了后扔在地上。 射箭之人惊呼一声,慌忙逃了。 “燕成丰,我娘死时,你可有如此唤她?”燕辞竹眼眸里映着地上的血,面带讥讽,“你让她在偏院挣扎十几年,二十年,又可曾想过如今?!” “辛夷是我燕家的夫人,你是我燕家的女儿,你杀了她,便如弑母,是大逆不道,该钉在诸天台下,受世人唾骂!” “燕家的女儿?燕成丰,你只生不养!我从未将自己当过燕家的女儿!如今倒是好,我舍燕姓,从今往后便无姓,名为辞竹,与你燕成丰再无瓜葛!” “若是辛家要讨伐,直管来,也与你燕家无关!” 她说完便往外走,一众侍卫是醒着的,却不敢拦,也拦不住。 她回到李凭兰住的偏院,关了门,终于是脱力地靠着门,往下滑跌坐在地,染丹青被她扔在一边,她望着在秋风中萧萧却依旧挺拔的竹林,泪水倾眶而出。 “娘、娘……”她哽咽着,脖子上都显出青筋,“孩儿为您报仇了。” 先前是冷静,冷静得她自己都忘记了伤、忘记了疼,现下杀了辛夷,却毫无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是空虚、麻木、无措,丧母的崩溃终于席卷而来,她的视线模糊,眼睛也酸涩。 李凭兰一生教导她为人清高,品性当高尚,可她终究没有活成李凭兰期盼的模样。 辛夷有错不假,可若不是李凭兰早就有求死之心,哪里会如此容易就被逼自戕!先前在神剑幻境之中,李凭兰便要求死,因为她以为自己拖累了自己的女儿…… 辛夷被杀,其间若是没有她在极端情绪之下的倾泻,亦是说不过去。 她不姓燕,也不能姓李。 她无法做到绝对的高风亮节、宽宏大量,她心里也有一处阴暗。 从今往后,她就叫辞竹。 辞竹踉跄站起身,推开了门,找出先前的字画,一张一张,撕成碎片。 “哗哗。” 晕染了水墨的宣纸在穿过窗棂的阳光下斑斓,辞竹却它们都撕碎,她一边撕,竟然一边笑着,眼角还有泪,宣纸的碎片四散飞,如鹅毛大雪,吹落到窗外,又被高高卷起,隐入深林不见。 “风摇摇兮意折篁,山中云兮堕深潭。斜日笑兮孤院残,短命女兮祈长安。” “余朝天兮自长歌,孤身行兮问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