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1 / 2)

神宫叶月揍松田阵平了吗?

没有。

成熟的咒术师花了三个深呼吸平复自己暴起的情绪,保持微笑,脚步不停地回到神宫宅。只在拉着得意洋洋的小卷毛处理伤口的时候,把沾满碘酒的棉签摁在他破损的伤口上。

“好痛!!喂,神宫,这是报复吧!”松田阵平龇牙咧嘴地叫着。

“怎么会。”神宫叶月微笑。“我只是在为你清理伤口而已。”

习惯了处理伤处的手稳稳当当,把消毒、涂药、包扎的过程完成得又轻又快。除了最初的那一下刺激,无可指摘。松田阵平看着神宫叶月收拢器材的熟练动作,怔怔抬手去碰脸上的纱布块。

“滑下来了?”

“不…只是觉得你好熟练。”哪怕有一位练拳击的父亲,松田阵平都不敢说自己在伤口处理上能达到堪比医护的程度,何况还是外伤,创口。

神宫叶月的收拾动作顿了顿。

“这个啊。”

她不想骗他,可糊弄这个固执的直觉系也麻烦,于是将省略了部分关键信息的真相说得轻描淡写。“被认真教过,还处理过很多次,当然很熟练。”

“诶——那,父母是医生吗?”大概是联想到自己与父亲,松田阵平脱口而出。

以医生的忙碌程度,这个时间还没回家就不奇怪了……卷毛同学看了一眼窗外逐渐昏沉的天空。在夜色对比下,室内的灯光色泽很暖,映得眼前这个从见面起就给他奇怪感觉的女孩多了几分鲜活。

松田阵平突然有些庆幸早先自己能够勇敢地发出请求——“交朋友”这件事好像打碎了隔在他们之间的屏障,将居于高阁之上的神宫叶月真正暴露出来。

“算是吧……”神宫叶月含糊道。

虽然说的都是真话,但她无疑省略掉了关键信息。例如最初是自学外伤处理,后来认识了靠谱的医生,又因为作为咒术师会经常受伤,必须为自己处理伤口才会熟能生巧。

现在话题被跳转到家人,颇有点她自踩痛脚的味道。神宫叶月低下眉眼,不费吹灰之力地想起记忆中那位人近半百依然美丽温和的女性,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个世界的家人于她不过是个设定,神宫叶月没放在心上,但如果要说以前……

“……母亲是医生,她教了我很多东西。”

医生,然而是完全不用外伤包扎这一套的中医。涌上心头的酸涩与说谎后的些许心虚让神宫叶月移开视线,表情也温柔着,无意识弯起笑来。

她说母亲时态度柔得仿佛含在嘴里怕化了,提到父亲时却是冷淡了不少:“父亲,嗯,自由人吧。”

——再不会读空气的人都能从这样态度截然不同的回复中明白自己淌到了雷区。

嘴笨的松田阵平皱起脸,如坐针毡,真心期望幼驯染萩原研二能够与他心灵相通从而远程支招。不过这注定是不可能了。

“那个…那个……”

他支吾了两下,还是鼓起勇气打了直球。“不喜欢一个人在家的话,要不要到我家去看看?”

反正只是隔了一个街,近得很,何况他父亲松田丈太郎和神宫叶月算是相互的救命恩人,完全不用担心。松田阵平就差拍着小胸脯对她说,父亲不关照也无所谓,他罩着。

黑老大姿态初露端倪。

但有点治愈。神宫叶月想着,努力收拢自己骤起的负面情绪。

即使不知道这个逻辑是怎么跳转的,被人关心当然很好,顶多,怎么说呢…太热情了,无福消受。

原来未来的那个需要“不打不相识”的刺头小时候,是这个性格吗?

难以适应男孩表现出来的特别亲近的态度,陷入胡思乱想的神宫叶月纠结地拨弄了两下手指,最终还是迎着松田阵平期盼的目光微笑婉拒。

“下次再说吧,我会认真考虑的。”

虽然是拒绝,紫色的眼眸却弯起,柔软温和。此刻的那份色泽比起质地坚硬剔透的晶矿来讲,更像是在风中摇曳的薰衣草。

至少让松田阵平接受了这个颇有些敷衍的答案。

窗外的天空随时间流逝,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暗沉下来。

独居的神宫叶月还需要给自己做饭,松田阵平也该回家应付父亲这一身伤的由来,于是她与背着包的松田阵平在神宫宅的大门口分别。

“下次一定要来哦!”他强调,头顶的卷毛在奔跑中一晃一晃的。“我和老爸都想要更正式地感谢你。”

“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的。”

应下这个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邀约,神宫叶月目送着松田阵平远去。等他转过拐角消失在面前,又驭使小纸人做眼,一路把人平安地送回了家才收起结印的手势。

咒术师小姐在铁门前站了好一会儿。

她垂着眼看掌心那枚被从松田阵平身上牵引回来的普普通通的纸片人,做了一个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