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心总以为顾惊鸿会是刺猬一样尖锐的性格，不然也不会在凡间名声那般的差了，不过，虽然他和她相处起来时，她确实是牙尖嘴利的嚣张模样，可到了景从面前她就变得乖顺又羞怯。

而那个景从，原先在妖界也是人人为之胆寒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他先前经历过什么，只知道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孑然一身，似乎没有感情，也没有牵绊。几年前他和景从交手以后便四处打听了一下，心知他不是什么善茬，便起了防备之心，但终究还是没防住，时不时被他整几次。

后来以景从强悍的实力，分明也能登至尊之位了，不过他不知怎么搞的，硬是失了半成妖力。加上他一心都在顾惊鸿身上，也没心思做什么妖界之首，就由傅心收拾起了这个烂摊子，也算替凌寒赎罪了。他一点点，慢慢的将她搞得一片混乱的局势扭转，不过要想恢复到从前，还是道阻且长。

“惊鸿，累了没有。”正想着，景从便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原本他就静静的靠在角落里神情投入的观赏着顾惊鸿练功，看她满头是汗的气喘着停下来，他才走过来问她。

将一方手帕覆上她的头顶，认真的替她擦汗，“别对自己太苛刻，万事有我。”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想再强些，我怕我拼命，到时候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

其实景从并不太明白，他的惊鸿为什么一直像是预知了什么后事一般，总是念叨着命运一类的词，但他仍旧愿意穷尽所有自己能做的，为她撑起一片天，他爱她的灵动狡黠，同样的也爱她的敏感脆弱，爱她的缺口，她的不完美，于他而言她的所有都显得异常可爱。

傅心莫名想起来之前凌寒总对他说的话，她总是渴求变强，强到谁都无法否定她的存在，强到某一天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凌寒太清醒了，从小就在恶意里成长起来的她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者为尊。

她要强大到某一天可以孤身面对所有恶意与偏见，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他总说凌寒和顾惊鸿一点也不像，但这一点上，她们都是相似的，只不过凌寒选择的道路过于偏颇激进了。

“欸，吃鱼不吃？”

他回神，顾惊鸿招呼他一同吃饭，他甚至有几分怀疑这俩是不是故意的。

“不吃了，你们怎么天天吃鱼。”

景从看了一眼惊鸿，唇畔悄然勾起一丝揶揄的笑意，他今天做的分明是她最爱的板栗桂花糕，她分明是在打趣傅心，果不其然，下一秒顾惊鸿做了个鬼脸对傅心喊道，“骗你的，吃也没有，今天景从做的是板栗桂花糕，不卡嗓子哦。”

“顾惊鸿！”

“爷爷在此！”

那一刻，傅心猛然生出了毁灭世界的欲望。

“啊啊啊啊顾惊鸿你给我，站！住！你是不是有病啊！”

“景从救我。”

她立刻钻到景从身后，景从抱臂无奈看着两人闹得不可开交，还没见过傅心如此失态的模样，他的惊鸿，果然是世间第一等，气人也是第一等。

虽然他也没好哪里去。

……

如果和顾惊鸿斗嘴，她张牙舞爪的扮一番鬼脸，再带了一点笑好整以暇的看人发疯，如果她斗不过，就玩不起的拿刀同人决斗，傅心被迫锻炼了身体。而景从损人，每次他都傻呵呵跟着乐好久才能体会到，原来他在拐着弯骂自己。

这俩人一样的毒舌，他这只老狐狸都被气得年轻了不少，每次都被骂的和孙子一样。

当然，他也没老到哪里去，只是自凌寒走后，他就觉得活着也没甚兴味了。如今才重拾了一点人间烟火气，好以此再强撑百余年。

“殿下近些日子似乎心情好了不少，一直在笑呢。”侍女绫荭端着果盘推门进来，不知傅心在想什么，只是撑着头，神情柔和，她许久不曾见过他这样，便也觉得心中欢喜。

“我？有吗。”他随手衔起一块水果放进嘴里，嘴上不住否定，眼里的笑却没消减半分，“我都快被他俩气死了。”

“殿下自己察觉不到吗，瞧着似乎和……”那侍女稍微梗了一下，想提凌寒，但怕戳了他的痛处，便硬生生憋回去了，“瞧着似乎和百年前一般快乐呢。”

“或许吧，她确实挺有趣的。”看着她和景从，他总是会想到凌寒爱上慕逾阳的时候，便愈发觉得二人极为相配，要幸福得多，他们眼里似乎就只有彼此，爱慕之意都要溢出来了。

像景从那样木头一般看起来又呆又冷的人，在顾惊鸿面前都是不一样的。

那日，他撞见了顾惊鸿偷偷挖出了他酿造的桃花酒，被他追了十条街，最后……

他没追上。

谁知道顾惊鸿看着身子挺虚，跑的那么快啊！

顾惊鸿“邪魅一笑”，冷声道，“不要小看我们体育生啊混蛋。”

他悻悻而归，只能就此作罢……

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