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1978年,初春,西河市。

纺织厂的家属楼里极为热闹,这年头大家都没什么消遣娱乐的活动,大周末的,见到一大群人挤到柳家门口,谁都不免好奇。

“这些都是柳工的亲戚,他爸妈和他弟弟,以前我在车间门口见过。”

看热闹的人也不敢凑得太近,三两个聚成一小撮,站在走廊里压低了声音交换着信息。

“看来是心疼孙女,也不知道沄沄醒了没有,怎么好端端的昏迷了这么久。”

“哟!你说这家人来,该不会是为了要沄沄的工作吧?”

人群中有人拍了下大腿,把自己的猜想立刻变成了话题的中心。

柳家屋内,一片寂静。

只隔着一道薄薄的木门,谁都能把外面的那些闲话听个大概。

若是被猜错了还好,偏偏门外刚刚所说的正是屋内几人还不好意思开口的话。

二十多平米的房间里挤了六七个人,却只能听得见往茶杯里倒水的声音。

公婆和小叔子一家不说话,柳夏英也不急,拿着拿着暖壶站在窗前,看谁的杯子水位线下降了,就不紧不慢地过去添满。

如此重复了几轮后,公公率先拦住了她要倒水的动作,“夏英,沄沄的...身体怎么样了?”

柳夏英把暖壶盖盖好,坐回到凳子上笑笑,“没什么大事,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和孝上午在医院陪着,等一会儿我做好饭就给他们父女俩送过去。”

公婆对视一眼,假装没听懂她言辞间的逐客之意,攥了攥拳头继续问道:“那就好,不过沄沄恢复也得一段时间吧?我听说厂里就快要开始报到了,她...”

绕了半天,柳父还是没说完后面的话,被妻子瞪了一眼后,听她继续接道:“我们也是担心,沄沄身体刚恢复受不了那么累的工作,所以就想着,让小武去...”

柳母组织了几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夏英挡了回去:“不行,沄沄的工作是顶了她爸爸的岗,我们一家三口不能全指望着我一个人养家。”

她说完,低下头喝了口水,希望能冲淡些怒气和失望。

旁人只道她和丈夫是同姓有缘,两家人并成了一家。

殊不知她那不讲理的公婆正是抓住了这一点,非说两个柳有差别,她生的女儿算半个外姓人,把本就偏心的事实做得更甚。

简明扼要的理由让屋内的其他几人先是一愣,很快又整理好事先预备的说法,打算齐上阵。

“嫂子,咱都是一家人,等小武他以后上了班,你们有什么困难都能帮得上。”

“是啊嫂子,沄沄她迟早是要嫁人的,将来你和我哥老了,肯定指望不上她。”

“......”

小叔子两口子的话没什么用,柳夏英仍是不说话,停了几分钟后,正欲起身送客,就听到楼道里的动静:

“沄沄回来了!”

她滞了一刻,忙一把拉开离得不远的房门,又惊又喜地看向丈夫和女儿。

身子还有些虚弱的柳沄沄迅速根据原主记忆里的提示,挤出些笑意叫了声:“妈。”

不过一霎时的功夫,她手心里已然布满细汗,生怕会被对方看出端倪。

在经历过两个小时的反复确认后,柳沄沄终于接受了自己睡醒一觉就穿书的事实。

这是本她前几天刚看完的年代文,主要情节是女主在这个时代靠自己努力改变了出身贫寒的命运,后来还和丈夫搭上了经济变化的首班车,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短短几年就成了当地首富。

当然,每一个成功的女主背后,基本都会有一个不幸的对照组,她那个是非不分的堂妹,便是全书过得最悲惨的角色。

很不幸,柳沄沄没能穿成她堂姐,偏偏成了这个同名同姓的炮灰堂妹。

别看她现在的生活条件极好,身为这个年代极少数的独生女,从小就能享受父母独一份的宠爱。

可惜也是因为这种溺爱的环境,让她失去了竞争意识和防备心,工作没多久就被别有心思的一个社会青年曾威盯上了。

后来在曾威的花言巧语中完全迷失,不但逼着母亲给他找工作,还不断地倒贴那一大家子。

最终被卷走了家里几乎所有的积蓄,自己的精神也受了刺激。曾威为了逼她同意离婚,还告知了她自己在外有私生子的事。

多重打击下,她最后的结局也可想而知,没过多久便又疯又傻,住进了精神病院。

当初看书的时候,她实在看不起这个恋爱脑的女配,几乎一看到她的剧情就会快速掠过。

但从医院回来的这一路,她依靠原主留下的记忆,逐渐看清了很多书中没有的细节。

原来她以前就听说过,女主的亲弟弟有一个社会上的朋友,说白了,曾威很可能是现在正坐在她家的那个堂弟柳小武的好兄弟。

根据她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