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3)

一根木桩的话,就更美了。

练从星看人看入了迷,完全没注意到有什么问题,直到一阵撞击声响起,她转头望去——

那木桩被甩到了后院,撞垮了她刚刚重新搭好的木架子。

......

“谢谢您嘞。”练从星嘴角抽搐着。

这个上午,练忠挺忙。他先是去进了些货,安排了一下单子,又跑去药店抓药,完了还去南市买了点儿新鲜的肉菜,最后回来的时候已近午时了。

他进了前院,一眼就发现堆在角落的木桩不见了。他往前两步,又见到一个木枕躺在地上,灰扑扑的样子,转眼一看,东屋的窗户破了个口子,门大开着。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进屋一看,一把断剑好好地躺在桌上,床上的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的,只是没了枕头。

练忠把窗外的木枕拿回东屋,又往小星的屋子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没人,便往后院走去。

“咔嚓”一声,一根木材落地了。练忠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那个白衣的男人正拿着一把斧头,劈开半个木桩。

“对的,就是这个宽度,仇先生真是计算精妙,太厉害了!”是练从星的声音,她正站在一堆木雕和木雕残骸中间,对着男人拍手称赞。

那些木雕有各种鸟类,有蜷着腿的松鼠,还有抬着头的青蛙。有的似乎雕折了,有的可能只雕了一半,有的只是半个腿或者空壳,更多的是半个鸟翅膀。

除了这些玩意儿,地上还有些金属制的小片儿。他走过去捡起一个细细观察,竟然是个钢制的齿轮。

这孩子什么时候做出这些东西的?

练忠之前也见过她做的东西,只不过这孩子每次都把自己关在后院的杂货房里,出来还锁门。他没去打扰,也没去开过那把锁,自然也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

如今这么一看,好像是一些不得了的发明,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金属齿轮,他的铺子里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模具?

练从星见义父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个木雕猫头鹰就过来了。练忠注意到了这木雕翅膀的衔接处,一眼就看出来它能动。

“义父,你回来啦!给你看我做的猫头鹰!”

练从星把猫头鹰放在自己头上,手摸到鸟屁股后面的发条,轻轻一转,那翅膀和鸟喙就动了起来。她夹着嗓子,配合着猫头鹰的动作开口:

“爹爹,我饿了!爹爹,我饿了!”

练忠哈哈大笑起来,他接过那只木雕,左右端详着:“我的女儿果然是天才!这东西,就算把长京那些老家伙的脑子都凑一起,也没人能想出来!”

他放下木雕,高兴得使劲揉了揉练从星的脑袋:“我练丘风收得一神童义女,此生何幸啊!走!义父给你做好吃的!”

练从星凑到仇炎塑跟前,牵住他的袖子:“走,去吃饭!”

仇炎塑板着脸,心里莫名有些慌。他手往后一缩,却没躲得掉。

“小伙子,”练忠看他这反应,语气柔和了下来,“人是铁饭是钢,你看你这模样,不长点肉,怎么帮小星劈柴?”

......仇炎塑内心一阵无言,他什么时候沦为了这个小丫头的帮工?

“咱先把这顿饭吃了,我还有东西要给你。”练忠话里有话,也不再多作解释,“我去下厨,你两都来给我帮帮忙。”

有了练从星帮忙,这顿饭做得很快。而仇炎塑,也不是没帮忙,只是在他成功把一颗白菜煮成黑色后,就被赶出厨房了。

练忠炖了些牛肉,这在百姓人家可不是什么便宜的食物。三个人就像过节一样,围着一张桌子开饭了。

父女两吃得很欢,只有仇炎塑格格不入,迟迟没有动筷子。

“小伙子,你怎么不吃?”练忠问道,他顺着仇炎塑的目光看去,发现他正盯着墙上那把纹着蝴蝶的剑。

那是谷蝶衣的剑,也是孤灯楼的剑。

练忠放下碗,给仇炎塑夹了一块肉:“那是我妻子的剑,她叫谷蝶衣,十一年前难产去世了。”

仇炎塑垂下眼帘,看着碗里那块肉。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户覆上他的脸,在这一个小小的百姓饭桌上,这如仙一般的人也染上了烟火气。

“她来自孤灯楼。她说,孤灯楼的人,不能回到人间,除非叛离。而为了和我在一起,她愿意。”

“一旦离开那里,就会被打上叛徒的标记。我想保护她,但最后还是躲不过。”

“那天晚上,我还在烘炉房里,好像听见她在叫我。我跑过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孩,可能只有八九岁大,他眼睛是蓝色的。”

练从星吃着碗里的菜,悄悄瞥向仇炎塑,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依然淡淡地看着碗里。

“那小孩逃走了,只带走了蝶衣的一根手指。蝶衣还说,她之所以能活着和我在一起,是因为那个小孩一直没有杀她,到最后也只是拿走了她一根手指,而不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