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2)

坐了有两盏茶的时间,裴衍还在不断应付元凛夫妇的“家常”。

元若妤在一旁听得耳朵生茧,伸手向擒风招徕,擒风恭顺附耳,元若妤冷声道:“我要见阿兰。”

擒风似是早有准备,低声答她:“莫娘子就在原处,您只管去便是。”

元若妤闻言下意识抬手隔着衣料摸了摸瓷瓶,抬眼元若芙果然注意到了她的动向,报以她一个恬淡的笑容。

元若妤没好气白了她一眼,站起身来:“阿爷、阿娘,女儿想回房中看看,离席片刻便回来。”

元凛还未发话,裴衍抢先一步开口,关怀备至:“用不用我陪夫人?”

元若妤本也打算让他留在这儿,可没想到元凛心虚得厉害,抢过她的话稍,像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一般笑他:“新婚燕尔,贤婿与芙儿真是难舍难分啊,不过芙儿这怕是又犯困了,想回房睡个回笼觉呢,我看贤婿就在这儿陪着老夫再饮几杯清茶如何?”

元若妤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虽为虚言,可正中她下怀,便往外走顺着他道:“是啊,阿爷真是最明白女儿。女儿就是又犯困了,你们谁都不要跟过来哟。”

离开席面后又看向元若芙,冷冷道:“尤其是你。”

她这一下变了脸,元凛有些心惊,却见她又露出笑脸来:“阿妤最是闹腾,阿爷可要帮我看住她。”

她这出把元凛一颗老心脏弄得是起起伏伏,偷偷瞄着裴衍答道:“好,阿爷会看住她的,你只管去吧。”

元若妤离厅前望了裴衍一眼,恰好与他的目光对上。他闲适坐在元凛身边,显然是对这样的局面游刃有余。他果然是故意说那话的,元若妤心悦朝他眨了个眼而后一溜烟儿往润芳轩跑去了。

没有人跟着她,元若妤像是飞出笼的鸟儿,穿行在茵茵绿廊的曲折长直之上,脚步都比以往更轻快些,奔跑带起的风穿过袖间,将广袖吹得鼓鼓的,她一颗心似乎也随风腾飞雀跃起来。

终于来到润芳轩前,她离开前为阿兰煎药的石灶都还摆在院中,明明才走了几日,再回到这里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无人阻拦,元若妤推门而入后便直直朝偏房去,打开木门前她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入内便是一名碧衣侍女正捧着汤碗在喂莫允兰药汁的场景。看来元若芙的确有照大婚之日所言,会分为数月为莫允兰服下解药。

莫允兰仍旧昏迷着,只是唇颊比她中计离府前要有气色得多。元若妤望着她日思夜想的脸,又悲又喜,一时间竟不知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此景。

是她,是她对不起阿兰,将她带到了上京这个吃人的魔窟里来。

可仔细一看,她的阿兰原来是躺在知云的怀中,元若妤怒不可遏大步上前想要将这个元若芙的帮凶一把推开。但想到那碗中的是解药她便又下不去手了,只是语气极度的不好,明知故凶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

知云将手中陶瓷碗放下,朝她施施然行了一礼:“婢子见过二娘子。”

元若妤将她起身,才走过来用腰身将她狠狠顶开,坐到她原来的位置扶着阿兰,轻蔑笑道:“嗬,你还敢叫我二娘子呢?不怕被你主子割了舌头?”

知云被她撞到了床沿上,踉跄跌倒在软毡上,堪堪稳住身子后辩白道:“二娘子不要生气了,其实我家娘子真的没想过要害您。”

若非阿兰仍在此,元若妤听了她这话当真想要破口大骂,忍住嗓中几欲破空的脏话,自鼻腔中冷哼几声:“真是可笑,你这话到底是元若芙用来骗你的,还是你用来骗自己的?”

“没想害我?那照你这话说,她还是为了我好,我是不是应当感激涕零答谢她的让夫之恩?”

元若妤凝视着她的眼睛:“你主子是个疯子,我看你也是。”

知云却听了她的话面露恼色,眼尾泛红继而争辩道:“二娘子,大娘子不是疯子,大娘子真的没想害您!”

“您入安陵侯府所备的嫁妆皆是大娘子当初一件一件精心挑选来为自己婚事做准备的,安陵侯府中的人手大娘子也早已为您一一打点好,就连侯夫人所提之事大娘子也不让您理会,全都自己让擒风姐姐尽数揽下了,您什么都不用做便能从芋县一个小小农女坐上侯府长媳之位。”

知云越说越激动,动情处泪啪嗒啪嗒落下:“二娘子,大娘子真的半分想要害您的意思都没有啊!您、您不要冤枉她了……”

她这妙语连珠,元若妤听来只觉得更加荒谬,擒风那硬的不行,所以便找了知云这么个软的来跟她做苦情戏吗?

“这番话你练习了多少次?是不是把你自己都说信服了?还口口声声是为我好,婚姻大事于女子而言有多重要,你难道不比我一个芋县的小小农女更清楚吗?你竟还能说的这般千好万好。”

“自始至终,她没有问过我一句是否情愿。难道在你们上京,这般随意地摆弄别人的人生,只要有一丁点儿好,便是对她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