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线每斤1.2钱银子，扎甲棉线消耗得快，一斤棉线也就够扎上不到两具札甲的，岑知弦和堂姐买了四斤棉线，用油纸包着往回走。

她们还没走出杂货街，就看到昨天送札甲过来的几个士兵，正穿着崭新的、她们今天刚刚扎好的札甲，在街上得意洋洋地甩手阔步。

他们看到岑知弦和堂姐两个，高兴地跟她们打了声招呼。

“你们已经取到了吗？”岑知弦问：“怎么样，还合适吗？”

“太合适了！”一个士兵说。

“我们刚刚等不及，想去看看做得怎么样了，没想到就已经做好了！”另一个士兵说：“真是神速啊！”

“对！又好又快！”士兵说。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

岑知弦和堂姐想着赶紧把棉线送回去，还没走几步，四个穿着破烂棉甲的士兵看到这几人穿的明甲，眼睛一亮，小跑着过来。

“你们这是从哪搞到的？”一个人问“是终于来新货了吗？”

“得赶紧让百户去申请！别被别人抢完了！”另一个人说。

“不是新货，”穿着明甲的士兵大笑着说：“廊房那边新来了一户人家，是一位大娘，带着两个小姑娘，她们会扎甲！而且扎得又快又好！”

“这是咱几个昨天下午才送过去的，”另一个人吹嘘道：“这一大早就拿到了！而且价格公道，还是一两银子！”

“哎！具体在哪？”一个士兵忙问。

“你带我们去一下吧！”另一个士兵说。

消息的传播速度比想象得还快，岑知弦想起刚才在巷子边上，看到的那两个行色匆匆的士兵。

“真好~”堂姐笑着回头看看他们：“多好的活招牌啊~”

岑知弦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妙，拉着堂姐赶紧往回走。

果然，她们回到廊房时，这边狭窄的小巷子里已经挤满了士兵，大家在院门口推推搡搡的，闹成一团。

“这……”堂姐瞪大眼睛，拉着岑知弦后退。

“去后门。”岑知弦说。

她们绕到后门，轻轻敲门，伯母过来开了门。

“你们可回来了！”伯母说。

小院的前门敞开着，外面闹哄哄的，刘四叔正支着胳膊，拦住还要往里闯的几个士兵，他们都抱着包裹，一副恨不得直接把包裹丢进来的样子。

小小的院子里，地上已经铺了六个打开的包裹，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墙角还堆着几件。

“这是……”岑知弦放下手里的棉线，就着地上的一点空隙走到院子里。

“是我的错！”刘四叔回头说：“昨天回去之后，有人问起，我就实话实说了！没想到大家一听到这情况！全都跑了过来！我一早过来就是想给你们提个醒……好啦！别挤了！你自己看看这里边有地方站嘛！？”

“大娘！”有士兵在后面大声嚷嚷：“我们五个兄弟，明天就得上前方的战堡驻扎！一套像样的甲衣都没有！您先帮我们弄弄吧！”

前面的士兵不答应了。

“凭什么啊！”他大吼道：“先到先得！凭什么先给你们弄啊！”

“就是就是！现在那些蛮子主攻的明明就是拒马城！再来一波火箭怎么办！？”有人喊。

“甲衣也挡不住火箭啊！”那个士兵说。

“哦，那你穿棉服上试试！”有人骂道。

几个人吵了起来，挤在后面的几个士兵也加入了战局。

“这可怎么是好！”伯母急得团团转：“行了！别再丢进来了！到时候哪个包裹是谁的都搞不清楚了！”

堂姐没见过这架势，已经完全傻了。

岑知弦深吸一口气。

“大家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排好队！”她朗声说，虽然人数乍看起来很多，都挤在狭小的巷子里，但数一数也就二十来个，以她的调度经验是完全可以应付的。

“可是这么多包裹，我们怎么辨认哪个是谁的呢？”堂姐问。

岑知弦略加思索，她三下两下把包棉线的油纸展开，撕成三厘米宽、四厘米长的纸条。

又跑到灶房，拿出一根被烧了一半的细木头，用碳化的木条在纸条上写上阿拉伯数字。

01、02、03……

每个数字写两张，一张放在包裹上，一张则交给士兵，将来凭纸条取货。

很快，在岑知弦的指挥下，一套小型流程就建立了起来。

岑知弦和刘四叔在门口，负责确认每个包裹里的甲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