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四处需她奔走，大劫在前，她本早已将陨星忘在脑后，不管是送她回洪荒还是她可能存在威胁之事。

但陨星却一反常态。

那时长离刚刚杀了另一个想要染指她作为撤到未央界前提的部落头目，正赶回神宫修整，连日的杀戮早已让她习惯了血液，虽多有不适，但想到总还再会沾染，便也不再腾出时间清理。

便见陨星双臂环膝坐在她的寝殿门口，看样子是等候已久，身上都染了一层湿漉漉的云气。

半梦半醒间陨星察觉到动静，猛地抬头，却因为长期未进食眼前一黑，往前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她轻轻地“嘶”了一声，几乎感觉不到腿的存在，但因神尊在前，却不敢有大动作，她顺势对着长离跪下，拦住她的路。

“神尊，请、请容我与您一起！”

“哦？”

若非陨星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几乎都忘了陨星的存在，她看向不自觉正在发抖的陨星，即使这样，她都要跟着她一起去，长离好奇心顿起，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陨星，语气是尽量放缓的考量。

“抬起头来，与我说说为何。”

鼻端是扑鼻而来的浓烈血腥味，绝非一人、一日之功积累而成，陨星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颤抖，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怯懦，她瞳孔颤抖地直视长离。

在看到她修罗般染血的面庞时，瞳孔骤缩，却咽下了口中的惊呼。

“我经神尊点化，受神宫恩惠，如今神宫上下皆忙碌，我也想为神宫出一份力。”

陨星对自己的实力一清二楚，停顿片刻，努力找补。

“我可以为神尊您提供茶水、盥x——”

话说一半，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神尊天生地养，无需进食，而且不过清洁的术法而已，她会，不至于神尊却不会。

她后背冒出一阵冷汗，只觉周身的空气更肃杀了些，仿若置身尸山血海，以头抢地：“神尊恕罪——”

“好。”陨星还未找好借口，长离却已经打断了她，她绕过陨星向寝殿内走去，不再看她一眼。

身后的青冥在阖上门前倒是看了她一眼，淡漠的、冰冷的，如同俯视尘埃一般，亦或是碍眼的蚂蚁。

视线被阖上的门阻隔，陨星浑身卸力，跌落在地。

想起那天被未央扼脖时青冥投来的同样淡漠的眼神，他似乎不在意，又似乎只是在看戏。

陨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微风袭来，云雾轻轻流动，她这才后知后觉，身上早已被不知是汗水还是露水的东西浸透。

放松后，一阵后怕袭来，更多的却是生死边缘被血腥味刺激的痛快。

她以手抵住嘴角，喉间的痒意蔓延、扎根，她不住地咳嗽，如同狂风暴雨中将要折断的飘摇垂柳，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陨星确实一反常态，既如此，不如顺着她的意将她放在眼下看管。

长离并不愿意恶意揣度人的心思，只是现在时期特殊，她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洪荒浩无边际，而神明也不过十几二十来人，人手实在不够，青冥也只是暂时与她同行，翌日便已经离去。

长离便带上了陨星。

神宫在洪荒只为少数人所知，部落首领就是其一。

神宫创建并维持秩序，身为统领成千上万妖兽的部落首领，自也需要遵守秩序，部落首领并非想当就能当，首先要获得大道的认可，并非心性、甚至亦非实力，只是以对规则的认可度来进行衡量，换句话说，若神宫无大错，必须服从神宫的命令。

尤其是在此等大劫之前。

部落首领对神明自有感应，奈何多有色令智昏之辈，将感应压下。

此次前去会面的部落首领尚算听话，但也只是表面听话。

长离表明身份后他便同意，只道是要稍作收拾。

长离不至于这点时间都不给，她转身向外走去，准备给他们收拾的时间，陨星见她转身，也跟在她的身后。

凉意自她的脊背漫上，陨星抖了一抖，她回过头去，却看到迎面而来的虎爪，她几乎都能闻到虎爪上的血腥气味。

她想要尖叫，却发现恐惧到极点原来是失声的，灵魂与□□彻底分离，她只能钉在原地看着虎爪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甚至看到虎爪在她额前擦过时掉落的碎发。

眼前是一片红，湿热黏腥的液体淅淅沥沥洒在了她的脸上，想象中的痛感并未来临。

死前……是感觉不到痛的吗？

也算是仁慈了吧……

听说死前会有走马灯，只是她的一生实在乏善可陈，零零星星也有一点化形之前的记忆。

杀人者，人恒杀之，也算是报应吧。

虎妖痛苦的嘶吼传来，陨星这才后知后觉，这并非是她的血。

长离居高临下地看着抱着残臂痛嚎的虎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