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知意看向青冥，得益于之前与青冥签订的契约，她得以通过翎羽的定位将雪拒霜的位置传递给他。

与此同时，秋知意能感知到她的翎羽在不断被消耗。

鸑鷟翎羽可入药、修补伤逝、增强灵根天赋、甚至弥补生机。

“可以到那里吗？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

“可。”青冥啾轻轻点了点头，头上的冠羽随着他的动作略微摆动，像是风雨中颤巍巍的花朵。

秋知意的指腹下意识摩挲了一下。

周围的人除了殷楚楚都知道有关浮梦岛的事情，她对着星移点点头。

星移诧异道：“现在走？”

不报仇了吗？

秋知意无暇再管江晚宁，哪怕只是几面之缘的雪拒霜也比江晚宁重要许多。

殷楚楚还在状况外。

“去哪里？我也要去。”

秋知一深深地看了一眼殷楚楚：“是你承受不了的事情，会对你道途有损。”

殷楚楚此时的气质虽坚韧了许多，但秋知意一眼看出她依旧稚嫩，心性尚不足以接受这种事情。

殷楚楚撇了撇嘴，却不再要求要去。

秋知意看了一眼江晚宁：“待会见。”

她又对着济苦点了点头，视线掠过济苦旁缩减努力存在感的陈厌，不知为何她还是选择进入秘境，但秋知意没有探究，只若有似无地对她点点头。

济苦道：“愿施主得偿所愿。”

秋知意回礼：“多谢大师。”

她周围浮现白光，几人的身影逐渐模糊，就在白光即将消逝的刹那，殷楚楚突然扑入秋知意的怀中，秦思远和温知新也飞身进入，白光彻底淹没了几人。

就在白光消失的刹那，江晚宁猛地吐出一口血，她只觉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被碾碎，剧痛让她停滞了思考。

她的竭力挤出的声音好像从天边传来，带着血水的“咕嘟”声。

“是秋知意，救我……”

求生欲让她拿出九转丹放入口中，清凉的气息镇压了她的疼痛，江晚宁彻底放下心来，放任自己沉入黑暗。

“唔。”

秋知意被殷楚楚的飞扑撞得伤口生疼，头上又浸出了无数冷汗，被她悄咪咪地用清洁咒清理。

殷楚楚急忙后退几步，被秋知意顺手拉住，若是她这一退，可能也不知道被迷失在哪个空间缝隙中了。

殷楚楚不受控制地上前，被张采书一手擒住。

张采书虽然克己守礼，但身上却有十足的人味儿，此番殷楚楚却被张采书近乎冷漠的目光看出一身冷汗。

仿若她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物件……

张采书按住殷楚楚，防止她再到处晃荡。

“小心点。”

殷楚楚一动不敢动，只小心翼翼地看向秋知意：“师姐，你的伤？”

谢涯知本准备开口，但在秘境中多年不曾说话，到底有些口拙，于是只是看了殷楚楚一眼。

秋知意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冒出又被青冥拭净，饶是如此，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秋知意下意识对着殷楚楚露出一个笑，安抚她的情绪。

“无妨。”

秦思远丝毫没有窥破别人秘密的愧疚，他倒打一耙：“都是九宗之人，你们把我们排除在外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温知新十分理直气壮地道歉：“对不起，冒犯了。”

秋知意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察觉到了袭来的魔气。

明心出鞘，悬浮在秋知意身后。

通过翎羽秋知意感到雪拒霜的生命气息忽而强盛忽而微弱。

她提醒身后的人道：“小心，前方有魔气。”

张采书握住了九死，身上的液态金属进一步蔓延，将她的半张脸裹住；殷楚楚也抓住了她的曜灵；秦思远的眼睛似乎竖成一道细线；温知新手指拂动，将绿绮的轮廓浅浅勾勒。

相比之下，无论是星移、谢涯知还是盛昆玉都显得过分淡定，而他们也并不打算遮掩这份淡定。

于是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再次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眼前白光浮现，铺天盖地的魔气淹没了众人。

出现在几人眼中的是毫无理智的怪物，依稀从七零八落的五官中可见人的影子。

无数被透明屏障隔离的水池中乘着的并非是冰冷的水，而是流动的血液。

数千人机械地在其中厮杀，仿若毫无知觉的偶人，她们彼此之间不断通过神识绞杀，胜者踩着无数人的生命，被周围满溢的魔气侵入，化身为理智与混乱不断撕扯的魔。

然后被更强的魔斩杀。

败者被吞噬神识，成为一具只有身体的空壳，最后被失去理智的魔族杀死竟然也算是得到了救赎。

这里没有胜者，亦没有败者，杀与被杀，所有人都身在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