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知意提醒正在出神的见尘寰。

“鱼，烤焦了。”

见尘寰回过神来，她飞速为自己找补：“焦了更好吃。”

说完又忍不住挑衅秋知意和即墨，她用手扇了扇，十分夸张地做着表情，拉长声音道：“嗯——好香啊。”

却未料到秋知意与即墨一见如故，根本抽不出空来理会见尘寰的挑衅，见尘寰自找没趣，长长地“嘁”了一声，恶狠狠地咬上烤鱼。

云远黛知道她这是在与她眸中的存在对话，她本不欲打扰，只是有个问题在她心中困扰她已久，让她即使在修炼的时候都不能静下心来。

她敏锐地感到此时见尘寰的心情还不错，鼓起勇气将在心中积压已久的疑问问出。

“你所说的‘修者不会再插手凡间事’是什么意思？”

见尘寰瞥了她一眼，一口咬在烤鱼上，与鱼刺做斗争。

敷衍道：“就是字面意思啊。”

云远黛知道不能激怒见尘寰，但她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的意思是，你所说的‘修者不会再插手凡间事’这个结果，你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见尘寰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了一眼云远黛，发现得寸进尺这个词诚不欺她。

这段时间她心情尚佳，没时间也没心情发火，结果就是连云远黛这个“仇人”都敢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云远黛被她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是货真价实的练虚修者，天机阁颇为忌惮的半人半魔、魔眼之主。

是这段相安无事的日子温水煮青蛙一样，一点点将她的警惕心磨掉。

云远黛低下头去，贫瘠的与人打交道的经历让她并不知应当如何应对，只好让自己当一只安静的鸵鸟。

却不料听到见尘寰的回应。

见尘寰无意在他人面前吐露自己的过往，但转念一想，秋知意仍在她的眼中，如此也算是对秋知意介绍一下她自己。

至少，这样未来还能有人记得她，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活着了。

如此想着，见尘寰拨了拨眼前的火堆，空气骤然涌入，火堆明亮了一瞬，将见尘寰的白发照得橙红，云远黛却始终没看清见尘寰的表情。

“刚开始从天机阁逃出来跑到凡界的时候我确实没有这么想。我只是想着既然修真界容不得他们所谓的权威被冒犯，觉得凡人天然就该是他们的所属物，那我这个被他们看不起的孽种就抢走他们看不起的东西好了。毕竟，看到他们跳脚相互推诿的表情也算是乐趣。”

见尘寰语气淡淡，一点也不像在说自己的故事。

云远黛听到见尘寰说从天机阁逃出眉头一皱，下意识要反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娘亲是魔，我刚出生她就被杀，我所谓的父亲是天机阁弟子，也只是将我当做“魔眼”。我贫瘠的过往经历学会的只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既然他不把我当他女儿看，那我就杀了他。我本来就没有立场，只要能达到目的，一切我都可以利用。

“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凡人、魔、修者，这三者的差别比人与狗的差别还要大，既然都不是同一物种，我为何要顾虑那么多？

“我也并非说我有多高尚，只是人有感情，我也有，人有善恶，但我接受到的大多都是来自人族的善意，当然这其中我的外貌可能占了很大因素。”

说到这里，见尘寰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略微上扬，即墨摆了摆尾巴，同样也笑了出来。

“在善意簇拥下，大多数都会变得柔软，即使是半人半魔的孽种，”见尘寰如此说着，抬头看了眼不解的云远黛，忍不住刺了一句，“啊，可能你们修者比较天赋异禀，不太理解。”

她伸了伸懒腰，突然没有了介绍的兴致，几句话概括。

“总而言之，有人对我好，我自然也要为他们多做考虑。既然你们修真界以凡人的依附当做彰显实力的表彰，凡界任何争端都要来插一手作为你们修真界矛盾的衍生，将凡界搅得一团糟。

“那我就让它彻底崩坏，凡人不再依附你们，而是选择我这个孽种。你们修真界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比我这个孽种还要差，便只好将苗头归在同为七宗的其他宗门身上。”

见尘寰的声音很淡很轻，好似湖面上泛起褶皱的碎冰，轻轻一吹就能消失在湖水中。

“凡界都被你们修真界搅得一团糟了，你们又怎么可以轻而易举抽身而退呢？”

说到最后，见尘寰拍了拍手。

“在尝到随心所欲的后果后，你们终于学会了约束自己，不再插手凡间事宜，悟性上佳，可喜可贺。”

云远黛并无与他人辩驳的经历，她自被选中作为太虚首徒起，就一直高高在上，以至于她此时想要反驳，大脑却一片空白。

“大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说的是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