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1 / 3)

屋外雷声闷响,屋内灯火摇曳,盼儿垂着醉沉沉的眼皮,不看盛武杰的脸。

一个黑色制服的保镖来到盛武杰面前,照例要搜身,指尖还没碰到盛武杰,就被盛武杰拎着后衣领过肩摔到了地上。

摔一跤还不够,盛武杰捉着倒霉保镖的衣领,一路将他拖至桌前,把他的脑袋按倒了鱼生的冰块里,枪头戳进了他太阳穴。

房里的另外三把枪也同时指向了盛武杰。

“那个,盛爷...这饭局,是我摆的,”春城先替盼儿说话,“您要是不痛快,尽管......”话说到一半,盛武杰眼神看到了春城脸上,在眼神交错的瞬间,春城即刻就闭嘴了,求生的本能叫她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渡边缓缓地夹起保镖发鬓间的一片刺身,摇摇头,道:“这么好的鱼,可惜了。”

盼儿撑着脑袋,醉意是有几分的,借着醉意想蒙混过关才是真的。

他怎么会过来?不是早就说好了她是行动自由的吗,难道他一直跟着她?

“武杰啊。”渡边再次开口,“我叫你过来,是吃饭的,保镖搜身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你这个样子,叫我们还如何吃得下饭?”

盼儿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渡边。她今夜来见他,显而易见是要背着盛武杰的,他为什么还要叫盛武杰过来?就是为了存心给她难堪吗?

看着盛武杰发白颤抖的左手,盼儿明白过来,渡边要羞辱的不是她,而是盛武杰。

倒是场好戏。盼儿慢慢抬眼,脸上有些事不关己的看戏模样。

她要看清盛武杰的脸,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出来陪酒,而难过得痛彻心扉。

盛武杰的杀意和平日并不一样,多了一份不知如何自处的暴躁。

这份暴烈和莽撞,与彼时那张冷脸完全不同。盼儿至今仍记得,这个人当日在月光下耀武扬威地喊她废物点心,贬低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她一无是处,生在低处,只配陪酒。她言盼儿在盛宅的唯一意义,就是陪渡边的酒,这些话盼儿一刻不忘,看眼下盛武杰这急火攻心的模样,倒是他自己忘记了。

竟然气成这么个呼吸不畅的样子,他兴许是真的爱上自己了吧。盼儿这样想着,嘴角不由得因为窃喜而上扬。真想现在就把那二百两甩到他脸上了,想来他那个时候的表情应该会更加精彩,真是等不及要看了。

渡边替盛武杰倒酒,眼睛打量了盼儿的神情,语气一转,说:“武杰来得正好,我有一件和服,想赠予尊夫人。应该是正好的尺寸。”渡边垂眸微笑,伸筷子把方才碾坏的鱼生摆盘重新理好。

盼儿的窃笑一下子收住了。

知道她陪酒,盛武杰会气急败坏,可若知道她方才在渡边面前赤身裸体地换过衣服,盛武杰或许会直接一刀杀了她。

分寸的道理,盼儿明白,渡边更应该知道。他想看她死吗?她以一种警告的眼神望着渡边,对视过于绵长,叫春城先发了话:“什,什么和服?”

渡边没有多余的神情,顿了好长一会儿,才道:“普通和服罢了,至于尺寸...”

他故意停顿,眼神幽幽地掠过盼儿,说:“合不合身的其实我也不知道,目测而已。”

盼儿咬下嘴唇,因为心脏极速跳动,酒醒了几分。不该和土匪交易,更不该和魔鬼对坐。

魔鬼接着慢条斯理地讲话:“如果武杰先生介意,那就算了,和服不送也罢,没什么的。我从来以为武杰先生是个没有原则,只讲利益的人,今日才明白,原来武杰先生还是有底线的。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渡边抬手,盛武杰身后的三把□□领命撤走。

盛武杰一路淋雨进来,额前发丝还在滴水。

他不会当众给盼儿难堪,而渡边他尚且杀不得。今夜他输了,就该认,无需再赔上一条无辜的人命。

盛武杰松开手,保镖泥鳅一样顺着桌面走势滑到地上,尽量贴合着地面退下。

将枪收回腰间,盛武杰朝盼儿伸手,尽量叫自己语气稳定:“跟我回家。”

句子简短得叫盼儿有些诧异,不知道他这是脾气好还是气过了头,才说不出太多话来。

正要出门之际,只听渡边在后面说:“武杰先生有原则,但要记住,一个人的原则越多,命越短。”

***

青石板路,暴雨如注,灯笼星星点点,照不亮前去的路。盼儿走在盛武杰的左后方。

盛武杰出来得急,眼下两个人只有一把伞,他得把伞往后面斜才能够着盼儿,是个怪异的姿势,他几次停下来,盼儿也跟着刹住脚步,瑟瑟发抖的模样看着他,叫他觉得盼儿这是在雨里冻得发抖,天大的事情也得回车里再说。

雨滴打在车玻璃上,盼儿躲着盛武杰,偏着身子只坐半个椅子,缩成一小团,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她浑身上下就湿了腿,而盛武杰的衣服已经没法再穿,军装外套被扔到后排,落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