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月(1 / 3)

远处逐渐传来乐声。

绕过松树林子,过了几个弯,乐声越来越近,是一种叫三味线的东洋人乐器。

“这还是盛宅?”言盼儿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地问道。

“是也不是。”盛武杰答了跟没答一样。

他们来到一座名叫“大观园”的院子,守卫的士兵替盛武杰开门,院里头布置得软红十丈,六朝金粉,繁荣景象叫言盼儿误以为自己这是入了沪上租界,怎么看都不是北岭该有的地方。

盛武杰步伐快起来,拉着盼儿,几步来到了小洋楼的顶层。

门一打开,只听几个矮壮的东洋人拿不太熟练的中文说道: “盛先生,你叫我们等了好久!”

盛武杰朝他们道歉,并给盼儿指了个座位,要她坐下。

那个座位并不在盛武杰的身边,盼儿心下有些奇怪,揣摩着盛武杰的脸色,并没有多话,只是乖巧地朝两边的客人点头问好,按照盛武杰的吩咐,在指定的位置坐下。

屋里铺的是席子,所谓座位,也不过是个蒲团,得跪着才行。

盼儿屈膝俯身,刚入座,她身边那位东洋人就带着酒气朝她凑过来,在她发梢处深深吸气,感叹道: “武杰先生,我算是明白,你去请言小姐,为什么去了这么久。”

“哦?”周围几位客人对他的话面露疑惑,面面相觑了两秒钟,而后纷纷顿悟,哄堂大笑起来,指着盛武杰笑, “......哦!盛先生,你就是你们中国人说的,重色轻友,一见到漂亮老婆,就一刻也等不了!”

随着他们的笑声,言盼儿这才反应过来,盛武杰今夜来她房里找她,只不过是为了请她入席,并非是有意要行夫妻之事,可见他方才床上愠怒的神色,大约是在恼自己没有忍住冲动,误了和朋友吃饭的正事。

夫妻两人私底下的事情被陌生人翻到台面上开玩笑,言盼儿脸上红起来。

她朝盛武杰一瞥,见他并未有什么想要跟这几个东洋人争辩,便也识趣地不多话。

“土地面积大,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人多,人一多,按照同样的比例,美丽的女子也会变多,在这一点上,我是特别羡慕华夏的同胞。”

身边的东洋人操着奇怪的口音,和这桌上其他人开着玩笑,没说两句,朝盼儿问道: “言小姐,请问,你祖籍是哪里人?”

言盼儿朝盛武杰张望一眼,见盛武杰微微点头,便小声回答: “祖籍山东。”

“哦!山东我很熟悉的,”东洋人拊掌叫起好来,“那是个美人遍地的地方,与东三省的距离,也不算很远......”

东洋人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瞥过盛武杰,想说的话戛然而止。

盛武杰似是没有察觉东洋人的打量,拿起酒壶,为身边的几位先生倒酒,脸上一丝多余的神情也没有,像一面不透光的墙,什么内心想法都照不出来。

东洋人仰起下巴,拉起言盼儿的手,放到了自己怀里,道: “小姐,你知道吗,如果你生在东洋,以你的美貌,一定会是花魁。你知道花魁是什么吗?”

他说着话,一只手搂到了盼儿的腰上,盼儿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闪躲,求助似的看向盛武杰。

朋友妻不可欺,这东洋小矮人怎么动手动脚的,也不怕盛武杰砍他手腕!

而长桌对面,盛武杰含着一口清酒,回应着言盼儿的眼神,将口中的酒慢条斯理地咽下后说: “渡边先生说的 ‘魁’字,是罪魁祸首的魁,这样讲,盼儿你该听懂了吧?”

听懂个屁!言盼儿面上的震惊怎么都压不下来。

她就算只是个买来的偏房姨娘,那也是嫁给他的人,被旁人抚摸侵犯,他怎么能像是完全看不见,竟还替旁人教她识字?

渡边的手也握着分寸,方才只是试探,见盛武杰一脸的春风和煦,便立刻得寸进尺,蒜瓣似的手指直接往盼儿圆润的地方招呼。

盼儿倒吸一口冷气,缩到了蒲团角上,不可置信地瞪着盛武杰。

他们分明刚才还在......她的身体甚至还能记得他的形状和滚烫,这才过了多久,他就这样把她送给别人,像是......

像是妓子一样。

盛武杰的眼睛里,仍旧找不到一丝情绪,甚至在与渡边眼神交汇之时,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言盼儿的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

渡边看见言盼儿脸上没有乐意的神情,便也没有强求,只是抚摸,偶尔再给盼儿灌一杯清酒,闻闻她身上的香味。

渡边若是要召|妓,自可以去更全的地方,不需要眼巴巴地跑来这 “大观园”里。既然来到盛家的地盘,自然是来冲着盛武杰的。渡边说: “满清最后那位皇帝,前些日子被赶出了紫禁城,想必武杰先生早就听说了。”

盛武杰点头表示同意。

“对于此事,武杰先生是如何看待的?”渡边夹起鱼生,沾了山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