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毕业季，高三学生的“扔书大典”如期举行，高一的学生开始收拾书桌腾考场。

林小灵想起去年他们中考之前十一中的“扔书大典”，不由觉得时间就像是长了脚的妖怪一样，跑的飞快。去年的这一天，张舟还拿着高一的数学书跑过来想要跟她一起“尝鲜”，他这么痴迷于数学，可能是数学跟他很像，纯粹的难懂。

林小灵陷在回忆里机械的整理着，刘心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林小灵见状赶紧把自己的水杯递给她，“咋了你，也不回来收拾书桌，跑哪去了？”

“小..小灵，完了...完了...”刘心大口呼吸，话都说不清楚，眼泪还在眼圈里打转。

林小灵看她这样立刻感觉到了不安，“怎么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张舟...张舟出事了！”说完，刘心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林小灵第一次见刘心这样，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手不自觉的开始发抖。尹清越和于洋也围了过来，于洋拍了拍刘心的背让她缓一缓。

刘心猛喝了一口水，“张舟被火车撞了，说是正在抢救，但是...但是...那可是火车啊！”

林小灵有点腿软，她扶着桌子，强撑着越来越沉重下坠的身体，问刘心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学校和十四中之间不是有条火车轨道吗，也不知道张舟是怎么进去的。现在那边还围了很多人，很多十四中的人都看到了，我在十四中的朋友告诉我的，他们都认识张舟，说是张舟的妈妈刚才也在现场。”刘心语无伦次泣不成声，于洋和尹清越也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都是第一次直面如此残酷的现实。

林小灵蹲在地上，强烈的耳鸣导致她听不清任何声音。她闭上眼睛，与张舟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一遍一遍的在她脑袋里循环播放。她说他是天选之子，让他相信自己，他看着她笑，说比赛完他就回来。

他怎么能没回来呢？

他怎么能回不来了呢？

林小灵强忍着站起身，问刘心张舟在哪家医院，刘心说在第二人民医院，几个人二话没说一起去了医院。

在医院抢救室门口，他们看到了张舟的妈妈，她浑身是血的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抢救室的门。张舟的爸爸蹲在她旁边，埋着头，脚边的手机在不停的震动。

林小灵他们刚走过去，抢救室的门就开了，医生出来说“孩子伤势太重，我们已经尽力了，请你们节哀。”

林小灵从没想过会有医生在自己的面前说出这一番话，这不是影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吗？

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眼前？

怎么会发生在一个16岁的少年身上？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还要考清华呢！

张舟的妈妈冲进抢救室，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长长的走廊，张舟的爸爸也踉跄着走了进去，跪在床边用拳头狠狠的锤向地面。

在死神面前，这对中年夫妻看起来脆弱又渺小，他们毫无反抗能力，只能无助的接受“末日”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这超出承受范围的重量瞬间将他们压垮。

林小灵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门口。她看见张舟安静的躺在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她想走过去叫醒他，刚要上前就看到满地鲜血，她打了个寒颤。

这时，一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尹清越在她身后说：“别看了。”

尹清越揽着林小灵走出了抢救室，刘心不敢进去，于洋就在门后陪着她。见到林小灵和尹清越出来，刘心赶忙上前问：“小灵，张舟...怎么样？”

林小灵的眼睛满是泪水，她看不清刘心的脸，拼命揉着眼睛，可是眼泪犹如洪水猛兽冲出牢笼般不受控制，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尹清越搂着林小灵的手紧了紧，说：“张舟走的很安详，我们在这可能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是先走吧。”

出了医院，林小灵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尹清越没多说什么，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送林小灵回去了。刘心瘫倒在于洋怀里一直哭，除了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于洋除了不停的给她擦眼泪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甚至都忘了自己也红了眼眶。

林小灵回到家就关上房门一头栽倒在床上，她想睡过去，也许醒了就发现这全都是一场梦。可能是哭的太多，她很快就睡着了，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

昨天送她回家时尹清越跟她妈妈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妈妈才没有叫她起床。林小灵呆坐在床上，昨天的一幕幕全都浮现在眼前，她的希望落空了。

这不是梦，是血淋淋的现实。

林小灵只觉得眼睛黏糊糊的，伸手去揉，才发现都是眼泪。她再次蜷缩进被子，闭上眼睛在心里对自己说：“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黄昏时分，妈妈实在忍不住去敲了敲林小灵的房门，“小灵，你醒了吗？已经一天一夜了，你也该吃点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