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苦着一张脸，声音越来越小：“本来有条大鱼咬了钩，不料那鱼力气太大，世子脚底一滑，就、就被拽进湖里了。”

沈灵雨贴到他面前，伸手将他发间的水草摘下，心疼道：“夫君，你看你，为了给我做顿烤鱼，竟落了水……”

“只要夫人高兴，我自是什么都可以做。”白玉禾心虚地瞟她。

小椿和马夫看着这对璧人倚偎着走入屋中，面带微笑地离开了。

沈灵雨将门掩好，转身变了表情：“你今日好生在屋里待着，哪都不准去。”

白玉禾自觉不占理，只好乖巧应下，眼巴巴地看着她离开。

*

悬崖之下，荆棘丛生。

萧嵘就是在此处发现这件血衣的。

沈灵雨蹲了下来，面前的草丛明显被踩过，足足有半人高的杂草歪歪扭扭趴在地上，草叶上带了些干涸的血迹。

这崖底很少见到太阳，本就是极阴之地，妖气残留于此，久久不能散去。

沈灵雨推测，这件小衣服的主人应该死于三日前。

来时已询问过那个农妇，虽然她面色不善，但还是将实话全盘托出。

据她所言，她家孩子正是丢失于三日之前，一家人发疯般地找遍了村子附近，谁承想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竟命丧崖谷。

定是有人将孩子带到这里的。

那农妇信誓旦旦地说是妖怪所为，而昨日那引路村民却直言魈鬼从未害人。

“难不成……”沈灵雨暗自思忖，脑海中灵光一闪，便听萧嵘在她身后喊：“师姐，你快来看！”

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定睛一看，草丛中藏着一个非常突兀的野冢。

萧嵘搓了搓野冢上的土，道：“是座新坟。”

沈灵雨蹙眉犹豫片刻，从袖中抽出一道符篆贴在野冢顶部，口中念：

“十方诸天尊，其数如沙尘，化形十方界，普济度天人……”（注）

末了，她道：“挖。”

本就埋得很浅，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坑内白骨便暴露在空气中，萧嵘挑出一小截手骨细细端详，上面还残存着没有啃噬干净的肉丝。

沈灵雨实在不忍，偏过头去：“将这孩子包好，我们回村。”

*

村中祠堂的木桌上，稳稳放着一个小包袱。

台下村民黑压压站了一片，整个堂内只听得那位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她趴在地上哭得快要昏厥，根本无法说话。

村长沉着脸坐在椅上，见沈灵雨和萧嵘一边一个立在他身旁，等待他开口，便冷声问：“两位大人这是何意？”

“正如各位所见，”萧嵘朗声道，“这婴儿是被妖怪吃了，此妖神智已开，甚至对此心怀愧疚。我和师姐认为，此乃一种极爱食人的妖邪所为——”

他顿了顿，似在犹豫，望了沈灵雨一眼，再次开口：“——因为它将婴孩的尸体啃得很干净。”

此言一出，座下哗然。

“不是定期奉上食物了吗，怎么还会……”

从村民的细碎言语中，沈灵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

这其中果然有猫腻，她用手按住村长的椅背，略施压力，嘴上却温声道：“村长，请解释一下罢。”

听了这话，村长似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他身边的青年连忙上前拍着他的后背。

那婴儿的母亲愤然而起，狠狠擦干眼泪诘问道：“你不是说从今往后那妖怪不会再吃我们的孩子了吗？”

村长被呛地涨红了脸，接过递来的茶杯喝了几口，才缓缓说：“此处还有外人在场，你莫要胡言乱语！”

“但说无妨，”沈灵雨望向那农妇，“眼下有任何线索都能帮我们早日降妖。”

“大人也莫要套我的话，我且问你，”农妇朝沈灵雨走了几步，“你究竟能不能帮我儿报仇？已经有五个孩子命丧黄泉，他们却还想着包庇那妖物！”

村长急得将手杖往地上猛戳三下，厉声道：“休要胡说，我看你是疯了！”

“嗐，嫂子，哪有什么五个孩子被吃掉的事啊，你可别同外乡人瞎讲嘞。”

“要我说，这尸骨不一定是你家娃儿啊，或许是这两人随便用狗骨头猪骨头骗你呢！”

“李大哥所言极是，不如我们再帮你找找？兴许狗蛋儿还活着……”

农妇连忙向人群中求证：“你说！你家孩子不也失踪了吗？”

沈灵雨顺着农妇的目光，看到了燕大娘的儿媳小倩，只见她怯懦地退到自家男人身后，低头说：“不、不是，是被狼叼走的……”

“你胡说！”农妇狠狠啐了口，绝望地环顾一周，忽然大笑两声，指着众人骂道，“你、你、还有你，你们都被猪油蒙了心！若不是你们隐瞒不报，我儿就不会死……”

沈灵雨道：“我能帮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