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晔一时不稳，蓝宁差点摔倒。

“抱歉，在下一时失神。宁宁想要我的羽毛吗，我回去都拿给你。”白晔开口，并开始规划他和蓝宁日后的生活起居。

成年羽族向异性展示羽毛、送羽毛的行为，大多是示爱求偶。

只是蓝宁一心工作研究，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于是，二人都不知道，一个完美的误会就这样诞生了。

等到了百越之地，蓝宁发现事情比她想的还要严重些。

看着灾洪蔓延，城中已无落脚之地，蓝宁和白晔只得租借了一笠小舟出行。

天上还在下大雨，大风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一个大浪打来，小舟颠簸极了。

“宁宁，你没事吧！”白晔生怕蓝宁出了什么事，自己又将陷入无尽的黑夜与沉睡。

风呼呼作响，伴随着周围其他小舟上人们的叫喊声，蓝宁的话断断续续令人难以分辨，“我......没事，你是......珍惜......物种，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只是传入白晔耳中，就完全变了样子，听着蓝宁说，“我珍惜你，保护好自己。”

白晔先是愣住，再是控制不住的笑意。

这从天而降的爱意，若是还是本体状态，只怕白晔的尾羽就要翘上天了。

等风浪过去，二人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落脚的高处。

这座小塔建造奇特，形似塔但却是平顶。顶上布置像是一座祭祀的所在。一层的入口已经基本被洪水淹没，只隐约能看见门匾上写着“巫觋观”三个大字。

女巫为巫，男巫为觋。想来这应该是当地祭祀的一座高台。

六界署七司主管神明祭祀，八司主管冥界鬼事，不知这处巫觋观归哪一司所管辖。

姜喜二人亮明了身份，塔内的巫觋便安排他们暂住下来了。

白晔飞了一路，二人进入百越地界后又颠簸了一路，此时骨头都快散架了。

本想先安顿下来休息一番，楼内的大巫却来拜访，说今日晚间有一场祭祀盛会，邀请二人前去观礼。

蓝宁二人初到此地，查明妖邪之事也毫无头绪。想着多了解了解当地的民俗也好，便答应了。

百越之地多洪水，而洪灾之后因尸体腐烂疫变，又常伴有瘟疫。

人力微弱，常难以与天地抗衡，便转而祈求鬼神。因此，百越之地的巫觋之术极为盛行，其信奉者众。

听首领大巫介绍，此地的巫觋主要有行医驱疾、祭祀解除和预言占卜三大职责。

领着蓝宁二人前往祭祀高台的大巫主管的就是前二者，行医驱疫和祭祀解除。

而今日的祭祀盛礼，则是由另一位主管预言占卜的大觋主持的。

蓝宁二人到了高台，天上的雨还未停歇，台上的神职者没有任何避雨措施，只静默在雨中。

巫觋观高台周围，停靠着许多小舟，舟上应该都是信徒，他们也不曾穿戴蓑衣等雨具。

巫觋们身着曲裾，衣服上绣着各种鸟兽纹样，头上带着高冠。女巫单手持排萧，男觋双手持埙，为首的大觋手持祭祀的礼器，脸上带着一副狰狞的面具，是有预言风雨之能的夔牛。

巫觋们在风雨中奏乐舞蹈，大觋手持礼器祈求天地鬼神，为他们指明消灭灾厄停止的方向。

信徒们双手合拜，跟随巫觋们歌唱祭歌，诚心等待鬼神降福。

突然，大觋手中的礼器猛地向高台上一立，然后整个人毫无征兆地瘫软下去，只留礼器直立在原地。

紧接着，一副庄严又虚无缥缈的男声响彻了高台，“夫诸作祟，洪灾无尽，絜钩降世，瘟疫横行！”

声音散去后，大觋仿佛刚刚清醒般，被周围的巫觋扶了起来，然后扫视四周信徒，高举礼器道，“杀！”

于是，四周信徒神情激昂，也跟着欢呼道，“杀！杀！杀！”

蓝宁面色凝重，大觋占卜之言并非空穴来风。

《中次三经》有言，”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

《东次二经》有言，“有鸟焉，其状如凫而鼠尾，善登木，其名曰絜(xié)钩，见则其国多疫。”

难道百越之地大灾，果真是有妖邪作祟？

见蓝宁陷入沉思，引他们前来的大巫却在青耕鸟面具之下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青耕，青身白喙，白目白尾，可以御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