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叶岚总是望着她，他望着她的目光有时含笑，有时专注，有时不舍，有时缱绻中透着依恋。她很熟悉他的目光，还有那双形状好看的，深邃如漆的眼睛。

这双眼睛也曾并不把她放进去，在伏魔宫的大殿之上，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她。

长清怀疑，无奈，甚至痛苦地想过很多次叶岚，最终她选择了放下。放下他，就如放下过去的自己，放下那些一想起来便觉得安心的时光，放下那些深刻于骨血的仇恨，放下他与她相识的那个美好的暮春。

其实并不难。

如果叶岚也放弃了她，那么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这件事。

她放下了叶岚。可终究没有彻底地把他从心底放开。所以，当这一刻，她抬起头，看到他用那双熟悉的眼睛深深望着自己的时候，她终究有些惊讶了。

……他为什么会用一种让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长清觉得不解。

随即忽然想起来望向上方天海，很是疑惑，魔气很快恢复了，他为什么还不出去？

心中很是无法理喻。于是又一次忍不住看了看叶岚。叶岚做了一个让她很意外的举动，他原本站在一块岩石上，忽然跃身而下，很快来到了她面前。

不死花天然地能感应到有修为之人的力量，上去想包围他，然而不过刚刚接近，便仿佛觉得他很危险似的退开了。他还是一身雪白的衣裳，像个翩翩君子。

长清一双眼睛忽地睁大，愣愣地看着他。而他一把将她从被缠绕的花朵中捞出来，蓦然将她拥进了怀里。

如果说，锦辰误以为她是元予而抱住她让她格外地讶异，那么，叶岚此时跳下来把她抱入怀中，便让长清觉得格外吃惊。

他怎么了？被魔气侵蚀了吗？

长清目瞪口呆，不自觉说不出话，而叶岚抱着她，竟似愈抱愈紧，甚至让她身上感到了一丝疼痛。惊慌之中忍不住哼了一声。叶岚没有放手，像要把她抱进骨头里去。

她有些喘不过气，目光却忍不住再次看向头顶，下意识地说，“你还不走吗？”

寂月的那一刀快要没用了，铺天盖地的红雾又连绵成了一片，厚重的，好似幕布一般的，几乎无法让人轻易出去。她想叫叶岚走，可是她如今不是他的谁，只能是问他为什么不走。

他却没有回答她，除了把她箍得愈发紧，只能听到他喉咙中沉闷的呼吸声，好似在压抑自己一样。

不行，不能再耽搁了……！长清一边望着头顶一边催促，无意间喊出他的名字，叶岚，快走。

喊出这一声，却是没料到面前这人蓦然低下头，双手自后背滑下扶住她的腰，脸庞一下凑近，近到面对面的时候，长清睁大眼睛，被他含住了嘴唇。

这个吻来得很急，几乎有些凶狠，唇齿之间如同攻城掠地一般，他深深地吻着她。长清的头脑霎时如同僵住，同锦辰错认她不一样，她想叶岚应当还没有神志不清，刚才被不死花缠住就现了真身，叶岚不可能认不出来，还是说，他中邪了……

长清心里知道叶岚是清醒的，何况哪有被魔气侵蚀就来吻她的道理。她虽是被他抱了起来，可头上脚下却还缠着那些花。既是动弹不得，又是无能为力，在水下到底有些不由自主，力气发挥不出去，眼见着寂月挥出的那一刀没用了，下定决心，重重地咬住了对方。

她能咬的只是叶岚的舌头，大约咬得有些重，唇舌交错间感觉到了血腥味。

叶岚终于停下动作，额头却还抵着她。这么近的距离，她看他几乎失真，唯独被他视线中的沉重而浓厚的，几乎无法散去的绝望所震惊了。

他绝望地笑了一下，舌尖在唇上舔了舔，她看清他舌尖上的伤口，不由得又是震惊又是脸红，一张脸迅速地红了，“……长清。”他居然这么叫她。

长清心中像是擂鼓一般响个不停，他们在一起之后，他有时唤她娘子，有时唤她长清，前者是亲近，后者则是透着一种正儿八经的打趣。

她无法开口，只能看他，这才感觉到原来他的胸口也跳得很快。

他像是没空跟她说话，喊了这一声，又是凑上前来，再次吻住了她。这一次，长清终于能够反应了。推打攘动，不愿让他中邪似的亲自己。

然而在水下，被无生花缠住，发挥的力气终究有限。叶岚不知何时攥住了她的手，她咬过了他一次，不愿再咬第二次。她觉得那伤口看起来好像很疼。

水面已经完全被封住了。

这时也有些绝望的感受蔓上来，然而此时她却不是一个人，有个疯了一样的家伙，好似天地毁灭之前那样吻着她。

察觉到她不再挣扎，叶岚放开了她的手，那双手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像是还预备着推开。

可是，长清并没有推开叶岚。她悄然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多么熟悉，多么好看，那双英俊眉宇总算是有片刻的放松，气息却是不稳，那点血腥味也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