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令人目不暇接，密密麻麻的符文将灵鉴和青耕团团围住，诡谲刺耳的经文吟唱声响彻耳边，蟾蜍精从布幔缝隙见阵中的两人一动不动，仰头大笑几声。

“胆敢威胁我，你们就等着在灭魂灯下灰飞烟灭吧！”

灭魂灯明暗闪烁，符文越转越快，要不了多久，阵中两人就会在灭魂灯下彻底消失。

蟾蜍精倚在塑像边上静静地等待着，他想象着阵中两人此刻所遭受的痛苦，不由地勾起嘴角。

他在等阵中两人发出哀嚎或者求饶，但他等啊等，却只等到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从阵中传出，又像是一声轻蔑的嘲笑。

蟾蜍精被这微不可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但想到灭魂灯的威力，他又大着胆子靠近法阵，想确认阵中两人的死活。

就在他靠近的刹那，庙中突然大暗，而后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蟾蜍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脸呆滞地抬起头，灭魂灯的碎片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高高拔起的布幔失去凭借，一条条坠落，它轻盈而曼妙，像是九天落下的月光，凄美得让人不禁屏住呼吸。

蟾蜍精在布幔后看到灵鉴的脸，她明明眉目平和，脸上笑意浅浅，他却觉得如坠冰窟。

“你被人骗了，天地间最后一盏灭魂灯是我毁的，你这灯啊，是个冒牌货。”

她缓慢的语气如同凌迟，蟾蜍精跌坐在地，面如土色，手脚不自觉地发抖。

蟾蜍精见识短浅，压根没想过灵鉴这样的天界尊神会亲自下凡。

他把两人当做和月老有私仇的精怪，以为他们只是想找到月老的把柄，因而他表面上顺从真真假假说了不少，但暗地里早已谋划好将二人骗到此处，借灭魂灯的力量绞杀二人，再向月老邀功。

但他低估了灵鉴和青耕的实力，也没想过自己的灭魂灯其实是个赝品。

灵鉴一早看出这月老庙有猫腻，荒废的月老庙许久没有香火，都罗的真身断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都罗到底在哪？”

“我不知道。”蟾蜍精涕泗横流，血污满脸，“我真的不知道，他平日有事都是传信，鲜少在我面前暴露真身……”

灵鉴原本只是怕打草惊蛇，才愿意跟蟾蜍精走一趟，此刻见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了，便有了新打算。

她低眉一瞥，“如果我没猜错，那云游道人其实是被你们骗至此处，用那假灭魂灯绞杀的吧？”

蟾蜍精跪倒在地，不敢接话，真相显而易见。

灵鉴看一眼青耕，“收了他，我们去找都罗。”

“元君知道在哪里找他了？”

“嗯。”

灵鉴带着青耕驾云飞至雍州上空。

此时城中各处已经掌灯，昏黄的灯光仿佛驱散了几分冬夜的寒凉。

夜阑人静，只城西有处宅子不同，它灯火通明，热闹非凡，隐隐听得见院中觥筹交错，那是今日有喜的富户。

灵鉴隐匿身形，双手结印，她手指变幻间，耀眼的白光划破夜空，紧跟着一阵阵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

有人从如豆灯火中抬头望向窗外若有所思，冬日闪电惊雷，难免让人心神不定。

雷光在黑夜中穿梭，转瞬便由城外到达城内。

宴席上，举杯之人瞧见杯中倒影，惶惶然抬起头，“快看……快看……”

宾客们纷纷抬头，只见头顶雷光高悬，银光熠熠照亮夜空，雷光像是一株被连根拔起的古树，根系丝丝缕缕，不断向下蔓延，近到似乎触手可及。

有宾客看傻了眼，恍恍惚惚竟抬起了手……

不知道谁喊了声：“快跑啊！”

满堂宾客终于回过神来，纷纷弃了酒杯，一时鸟兽散。

杯盏四处散落，八珍玉食化作满地狼藉，宾客们就近找屋子躲了进去，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躲在人群后方，他侧立的身子微微发抖。

众人惊魂未定，以为他只是胆子小被吓到，无人在意他的异常，

儒生佝偻着身子，手里握着个金色物什，他嘴唇一张一翕，悄无声息地念着什么。

过了半响，那雷电像是泄了气，突然从夜空中消失，天穹再度回归黑暗。

一场喜事横生波折，难免让人多思，众人松了一口气，转而推测起异象的缘由。

主人家倾巢而出安抚宾客，一堆人忙着寒暄，无人注意到那中年儒生悄悄离开了。

儒生穿过宅子侧门，走在空无一人的巷子中。

巷子两边人家院子里都栽种着大树，大树枝条肆意生长伸到墙外，月光洒下，树影张牙舞爪。

儒生走着走着，猛然回头。

一阵风慢悠悠吹过，巷中除了影子闪动，空无一物。

他长舒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一只手却悄悄按在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