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只是在合上车窗的瞬间，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她紧紧握住手里的帕子，满眼游离不定，莫名的恐慌与不安爬上她的心头。

“易总监，老三在你那儿么？”

“元工？没有啊。那天他代您见过明女士后，说是要办点私事，就搬离了考察团驻扎的酒店。元工是唐先生的人，他的行踪我们也不敢打听。”

“知道了，你们辛苦了，等签约宴会结束，给你们各放十天假。”

“谢谢元总。”

元冰鉴将手机撑在下颚处，脑海里反复闪现宋芳时与元萧序的身影。

“办点私事？他的私事可不就是九英么。现在连九英都能抛在脑后……元宵啊，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擅长领一份工资打好几份工呢。”

“连我的话都只是选择性听一听，能让他乖乖听话的，除了我哥，只有宋芳时了。宋芳时……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元冰鉴抿了抿唇，仔细回想当天机场与宋芳时的对话。她的注意力全放在约瑟娜身上，对于对方话语中某些特别之处未曾细想，如今想来……

“且不说他要去哪儿，专门在机场泼我一身水，是想阻止我登机？如果，我没有登上飞机，那么势必会错过与九英的会面，我向来不喜欢随意改动已定的约会，如此我必然会想到让元宵替我赴约。只是，这有什么好处呢？仅仅是让元萧序先回国，避开我替他处理某些事情么？不止如此吧。”

预祝你的旅途顺利？

“我来华夏国的原因是与九英见面，他的意思即是祝我与九英的会面顺利，所以说，他已经预见到这次的会面必然是不顺利的？”

元冰鉴想到今日与明九英会面时对方口角锋芒，夹枪带棒的模样。

“宋芳时，他莫非猜到九英见我必然态度恶劣，所以才让元宵先替我挡一挡？因为九英见到元宵或许不会冷眼相对，但对我却不一样。”

也并非如此啊，手帕上线后，对方的态度明显来了个急转弯。

手帕……清音……

元冰鉴骤然想起先前未敢细思的那种既视感，与宋芳时的态度如出一辙的明九英，宋芳时是因为清音背叛了大哥，所以对岚城的故人均横眉冷眼，那么九英呢……九英是因为清音么……她认为我们这些故人背叛了清音么？背叛的，是我们？

元冰鉴快要抓不住手中的手机，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前恍惚有无数黑影飘过。她一手拍打自己的额头，发出有些痛苦的低吟。

“元总，您没事吧。”助理颇感紧张，他才领了一大笔奖金，又听到十天休假的事，正是兴致上头，想要怒表忠心，大干一场的时候，可不能因为开车技术太差，痛失元总心腹的地位。

“我没事……没事，不要紧张。开一下窗吧。”

关掉车载空调，摇下车窗，风卷携着浪花的气息灌入元冰鉴的口鼻中，她深深吸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得到了些许的松弛。

她点亮了宋芳时的号码，不待对方开口，便直接开口道，“宋芳时，我今天见到九英了，不知道为什么，九英见我像是见到陌生人一样，虽然七年没联系，但也不至于这样吧，以前还是勾肩搭背贴贴抱抱的好姐妹，现在一口一个元总，元二小姐，什么和什么呀，我生气了。”

宋芳时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知道了，委屈你了。一周后江城有个拍卖会，帖子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先去散散心吧……等你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元冰鉴默了默，“希望吧……宋芳时。”

她想要一个答案，但她知道感性常常站在理性上的自己并不适合深入探求答案的过程，宋芳时知道她是个胆小鬼，所以慷慨地送上了避风港。

但站在风口的她，这次却已然不想逃避。

宋芳时闭了闭眼，挂断的电话中似乎还回荡着元冰鉴毫无感情的棒读声，她猜到了呢。元冰鉴传递来的明九英的态度，无疑雪上加霜，事情似乎比他预想中的还要糟糕，但他心中似乎还残存着一丝侥幸，再等等元宵那边，如果真是我错了……那么……

宋芳时垂下了唇角，迷途知返总比进退无路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