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1 / 2)

谢安玄知道,此刻正有人在身边。

难道是常萧?在这禁宫九年,只有一名东宫早年埋下的内侍,帮助照顾谢安玄的生活起居。但他已数月没再出现了,这段时间谢安玄的病却每况愈下,让他数次觉得自己大限将至。

谢安玄嘴唇掀动,他本想问是不是常萧,可他不知道,话说出来根本没人能听清。

“什么?你想说什么?”江晚将耳朵靠近,仔细分辨,还是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江晚只当他烧糊了脑袋说胡话呢,于是一顿鸡同鸭讲。

“我得走了。”江晚刚刚搜遍了整个偏殿,找出一个炭盆,又不知从哪弄来了些破桌子腿烂椅子背,丢进炭盆里。火苗窜起来了,整个偏殿地方不大,因此也暖了起来。

目前能做的都做了,就看他能不能挺过去了。

对了,江晚想起件事。自己带过来的椰奶花馍还没给他吃,得放在他一会儿饿了也能拿到的地方。

要让一个五感俱失的人知道哪儿有吃的并不容易,江晚想起那个懒人吃大饼的方法,要一张口就能吃得到的那种。

于是她捡来一根稻草,用水洗赶紧。将椰奶花馍一个一个像糖葫芦似的穿好,再把稻草最上面一头绑在一根竹竿头上,竹竿就如同钓鱼似的被用一些杂物倾斜固定好。

所有的椰奶花馍都刚好如同钓鱼杆子上的鱼饵似的,垂坠在谢安玄的正上方,张口就能吃到,然后吃完一个之后,上面那个还能因为重力顺势滑下。

江晚啧啧啧了几声,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走出禁殿的时候,日头正往头顶爬去。江晚赶回御厨房时,今日正是流香在给李美人准备午膳。流香和彩月不同,虽都是一等女史,彩月技法平庸但胜在谨慎,而流香虽然爱偷懒,却是段掌膳身边的第一把好手。

她擅川菜,李美人这几日吃了许多甜口的东西,她便做几样又酸又辣的给她换换口味。

自从上一次将给五公主做饭机会留给了江晚,被她狠狠表现了一次后,这次流香坚决吸取教训,决不假手于人。

这次午膳,江晚看流香做了蒜泥白肉。选用的是蜀地新到的小香猪,选用肥而不腻的坐臀肉,先用白水去除多余的油脂。再将蒜蓉、辣椒油、香荽在小炒锅中煸香后往白肉上一淋,那叫一个垂涎欲滴。

除了这道之外,还做了凉拌肺片、太安鱼、豆花鸡等八道菜,道道麻辣鲜香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江晚也切实感受到了来自司膳司一等女史的绝对实力。

“我要的肉片都备好了没有?”流香问。

江晚赶紧答道:“都好了!“,流香淡淡拎起一片肉端详半晌,高冷道:“刀工不熟,需要多练。如今你可别仗着自己攀上了李美人,就敢懈怠本分。”

“这是自然,江晚资历尚浅,能进御厨房已是天大的造化,还请流香姐姐别留情面,多多教导。”江晚懂得收敛势头,这是在大内宫廷里活下去的根本。

流香见江晚态度顺从,便也没有为难,道:“料都备完就回避吧,这儿不需要你了。”

“是。”

司膳女史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像段掌膳、姜尚宫这样的,只要下厨,灶台前头都会垂一张帘子。大家心照不宣,毕竟谁都不想让别人学了去。

但是像流香这样的女史,炒菜时便没有这样的待遇,只能让旁边的人都躲着点儿。

江晚也很识相,立刻掀帘走人,一刻都不多呆。

刚刚迈出门,江晚就听见墙角尽头传来啜泣声。她寻声走过去,发现是羿秋独自一人躲在墙角哭泣。

“好妹妹,怎么哭成这个样子?”江晚看着躲在墙角,独自哭得眼睛都肿了的羿秋,心里也很不好受。

羿秋揉着眼睛,嗓音都哭得沙哑了,道:“怎么办啊江晚姐姐,我可能不能跟你一起住了?”

“啊?为什么呀?”江晚心里一沉,问道。今晨一早点卯过后,江晚就向段掌膳禀明了意向,希望搬到羿秋的房间一起同住,段掌膳也同意了。江晚为了这件事今天一整天心情都不错。

“皇后娘娘不是已有三个月身孕吗?最近天天吃什么吐什么。”羿秋哽咽着,努力把话讲完整:“太后娘娘心疼,怕尚未出生的嫡孙有所折损,便命我们所有服侍皇后娘娘的司膳女史精心料理。这原是没错的,可最近皇后娘娘确实害喜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我们不管做什么吃食都无用。今儿早晨,太后娘娘发话了,道若是皇后娘娘的女史如此窝囊,不如全都早些赶了出去。”

讲到此处,羿秋又一抹眼泪,感觉更委屈了:“我自八岁就进宫了,爹娘前几年染瘟疫死了,现下我举目无亲,就唯独皇宫里还有几个要好的姐妹,像亲人一样。如果被赶走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原来如此。”江晚算是搞清了原委。

“江晚姐姐,你评评理,凭什么呀?皇后娘娘吃不下,不该找太医们多开几道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