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杀意现(1 / 3)

马车行驶半日,到了另一个县城。

时柯走进一家金店,对方带他到雅间,扯开一块红布,露出一座等身黄金雕像,圆圆的脸,细细的眉,雕的正是上个月传闻已鹤去的袁大仙。

他满意地点头,让店家安排车马和镖师下午送到乐昌县。

长随劝道:“少爷,那小雷山只是回信说等新掌门回来后定夺,没说同意收你入门,再说那袁大仙都不在了,新上任的说不定是个愣头青,哪值得你费这么大心,还亲自来验货?”

时柯瞪了他一眼:“山上吃喝用度炼丹铸造哪样不要钱财,我时家供奉它小雷山三百年都不是问题,但凡新掌门有点眼力就知道他撞了多大运。”

“啊呀可不兴这么说,小心那新掌门狮子大开口”,长随慌忙阻止:“山上有什么好,这么心心念念要上去。”

锦衣玉食的少爷慢慢踱步到马车边,心不在焉地掀开车帘,橘斑圆脸猫的身影不见了。

他四下望了望,什么也没找到,眼中露出些微惆怅。

离开时家的马车,苏惊梧找了个地方恢复人身,自己租了辆马车上路。

即使大家都叫她掌门,可苏惊梧自己知道,她只是一只喜欢钓鱼刨土的山野狸花猫。

现在紫昊醒了,但记忆全失,她得去往生河找后神苍济。

他之前虚弱成那样,也要不远万里去找旧友,说明这人很重要,无论苍济是不是那个人,他们肯定有一些关系,才能让紫昊说出遇到难处就去找苍济的话来。

苏惊梧留了信请宋照璘担任掌门,就算他不同意,等她消失一阵,苍流派不能一直没有掌门,总会改立宋照璘的,到时候她也从往生河回来了。

这是她的计划。

赶了七八天路,苏惊梧在一个黄昏经过溧阳,城池的名字很耳熟,不由自主收了缰绳,入城下榻。

城中十分热闹,路边插满茱萸,行人穿梭如云。

她找了个老伯问询:“这九月九都过好几天了,怎么还在戴茱萸喝菊花酒?”

老伯乐呵呵道:“姑娘外地来的吧,溧阳啊有个老许家,养的外孙入朝当了大官,现在是鹭州州牧。据说在那边把好几家富豪恶绅给下了狱,都传他是青天白鹤转世,今天回乡祭拜了,城中高兴哩,要多过五日重阳,以表欢迎。”

苏惊梧想起柳岳出殡那天,消失在人群里的那个萧索背影。

鹭州种种也不过相去半个多月,却像很久之前的事了一样,既然萧凌之都能回乡祭拜,那边的事应该也告一段落了。

却不知孟濯说好的信有没传到小雷山,她现在不得已躲出来,怕是收不到了,幸而他也给苏惊梧留了几张鹊山信引。

她当夜在一家小客栈入住,着笔给孟濯写信。

正当写写画画的时候,窗外传来动静,她耳朵一动,立刻警觉起来。

为了省银两,她选了个下等房,房间在后院的一片草地旁边,保不齐有什么人翻进院子来。

这时一阵血腥味道传入苏惊梧的鼻尖,伴随着一阵极细微的铃声。

她轻手轻脚走到窗下,开了一小条缝,开窗的一瞬间,一双眼就抬了起来,跟她四目相对。

是那天蒹葭边遇到的杀手,眼角沾着残血,让她明丽的眉眼更显浓稠,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她受了伤,像落难的豹子,却依旧迸发出十足的杀机。

还不待她的银丝出手,苏惊梧抓住她的肩,用力一抬就把人拖进了窗子。

“嘘,不要出声,你身上气味很重,等我处理。”苏惊梧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巧翻出去,拔光了沾血的草,擦干净墙上窗边血痕,又撒了几把香粉,才轻飘飘翻回来。

闻到浓厚的青木香,那女子牵起嘴角:“从哪个仙山上偷跑出来的,没人教你千万不要在路边随便救人?”

苏惊梧低头看她的伤:“救你就救你,仅此而已。”

“不用看了,外伤不碍事”,女子没抵触她的靠近,满不在乎道,“伤在灵府,着了几个老合的道。”

她背后挨了一下,对方武器似乎带刺,刮烂了伤口,血从衣服上淌到地板。

苏惊梧看得背上发寒,这还叫不碍事。

在她埋头找创伤药的时候,紫昊睡醒从封持里爬出来,捂鼻子问:“什么味这么重?”

青木香和血腥气混合,加上门窗紧闭,房中确实味道一言难尽。

看到窗下的人,鼠妖惊呼一声,跳到苏惊梧肩上咬她耳朵:“你疯了!怎么跟她在一起,快走,趁她有伤赶紧溜了。”

“对啊,她受了伤,我要先给她包扎。”苏惊梧剪了两块布,端着一盆清水走到窗下,对那女子说:“我给你清理下伤口,再上点药,可别一言不发就灭口,还请提前打个招呼,我有遗言留给我朋友。”

紫昊气死了:“杀手哪跟你讲这些,他们可不会感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