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没有心。”望舒冷冷道，面色苍白如纸。

“你说什么？”青妩好像没听清楚。

白衣公子沉静的眉目间有说不清的冷意，他只觉得心中憋闷着一把火，是酸涩，是嫉妒，是逐渐成形的恨。

“你以为我真的会放你跟他走么？”望舒强自压制着动气而引起的胸臆间的不适，缓缓道，“你可曾想过你若走了我该当如何？在那船上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没想过，如果我落败了会如何？！难道我就不会死么？”

青妩哑然，他这模样……是，他一直都是这样，如同阴晴不定的乌云，阴恻恻地，里面积累着雨，不知何时就会爆发。

“如若我死了，水镜山庄又该当如何？这些年结下的仇家会蜂拥而至我灵前，只怕我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望舒霍然站起来逼近那个一言不发的女子，他神色一改往日的淡漠，有强自压抑的不甘，“方才只是试探，就犹豫了？你没跟他走，没给我下药，只是怕我追着你们不放吧？是怕我和朝堂联手追你们定是躲不过吧？我若松口，你即刻就会毫不犹豫地找他去，是不是？！”

青妩被他逼退到墙角，袖中紧握的手微微颤抖。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白衣公子剧烈咳嗽了几声，双肩都在止不住地颤抖，而后似是无法平复情绪，仍咄咄逼人道，“你才与他认识多长时间？就能让你肝肠寸断撇下一切不顾？你的家仇未报，真相未明，也不管不顾了？你把我当什么？你对得起八年来在水镜山庄我对你用的心么？”

青妩仍是低着头别过脸，不看他，心中却失望不已——他这样无情的人，怎会放自己走呢。

望舒一手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口中低低道：“你，到底有没有心？”

在青妩的眼中，望舒看到恐惧和嫌弃，他如同被烫到般松开了手，退了半步，边咳嗽边狠狠道：“咳咳，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公子，你病了。”青妩语气冷漠，“公子好生歇息。”

继而转身向山洞口走去。

岂料望舒却将她一把拽回，眉目之间弥漫着说不出的决绝与痛苦，然而话语却是平静的出奇，一字字问：“那日你在疏影楼说的话，有几分真心？”

他终是抛下了所有尊严和伪装，只因她的眼神让他再也无法忍受，只想问一个早就知道的答案，这答案从她口中说出，他才能真正死心。

闻言，女子瞪大了眼，从惊讶转为狐疑，“公子是说什么话？”

“心中已有一轮明月高悬，再也容不下他人！”他的尾音颤抖，乌发散于胸前，面色苍白如纸，眼睛却亮如妖鬼，状似癫狂。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公子望舒……

况且那日在疏影楼中所说，实在是权宜之计，其一是为了求他庇护，赌他对自己有几分真心，但他当场拒绝了。其二便是以此借口入疏影楼，偷走云洲王的密信。

怎的今天，反倒问她有几分真心？？

青妩掰开望舒紧紧箍着自己肩膀的手，作势便要向洞口逃去。

望舒神色冷然，任她离开。

他静静立在那，看着她宁愿在洞口受冻都不愿与自己共处一室的身影，心中一片寒凉。

而之前披着的那件属于他的白衣，也不知何时扔在了地上。

望着漫天大雪中孑孑而立的红衣背影，望舒第一次知道了爱而不得的滋味。

他走过去将她拉进山洞，“你到底在怕什么？为何连与我共处一室都不愿意？”

仿佛是被逼急了，那穿着嫁衣的女子突然开口道：“所有人都怕你，这不是你要的么？”

“我身处这个位置不得已而为之。但我对你，并不似对他人……”

“你居然不知道我怕你什么？是谁将我沉入寒潭？是谁在黑夜里不允许我点灯？是谁一遍遍告诉我我的家人都死了这世上不会有人再爱我？是谁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公子可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不吓人么？”

这一番话似是在发泄，她的一双桃花眼冷冷看着他，细数多年来他的所作所为。

“公子还想知道什么？哦，想知道我在疏影楼中说的话是不是真心？您觉得呢？”她反问道，一双眼睛静静直视他，先前杀狼时溅上的血迹使得原本艳丽的面容更添了妖冶。

“先前我的确因为公子的照拂，以为对公子有些许爱慕。”她柔声道，然而眼神却是冷的，“但是经过与云洲王相处的时日，我才明白真正的爱慕是什么样的，无论云洲王死活，我都只倾心他一人。在疏影楼中那句话，实属青妩逾矩，轻浮了公子，青妩对公子并无任何情意，还请公子谅解。”

她终于给了他答案。

她说对他并无任何情意，她说之前是逾距，是轻浮了他！

可明明是她先来招惹他的！

是她，惹得他本静如止水的心有了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