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风雨过后，玉彰国发生了两件耸人听闻的大事。

从茶肆的窗口望去，一辆马车正徐徐驶来，马车华贵非常，四个角悬挂的灯笼印着云洲王府的金色暗纹，团蝠纹门帘上明晃晃地绣着飞舞的四爪蟒龙。

马车行过之处，路上的百姓纷纷退让，而后只留下一缕幽幽的冷檀香飘散而过。

茶肆本就是流言传播极为迅猛的地方，这一幕使得众茶客嗅到新话题，顿时谈论话题转移到那两件耸人听闻的大事之一上去——云洲王活了！

“前阵子钦天监就说南方辰星未陨落，定是云洲王有冤屈或者没死！果不其然，钦天监有两把刷子啊！”茶客看着行过的马车，一边吃瓜子一边说，“那云洲王只是落水失踪，并没淹死！这不，这马车里头的人就是他，来帝都面圣了！”

另一位茶客忽然环顾四周，趴在同伴耳边小声道：“可是之前不是不让云洲王进帝都入皇陵么？”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之前那飞头案多吓人多诡异？大理寺顶子都着火了，连东宫偏南殿都出现了飞头和一些怪事 这是上天震怒啊！我那个在护国寺当和尚的侄子跟我说，连圣上都偷摸着给云洲王做了法事！”另一个茶客说的真切。

“这倒也是，自从云洲王归来，那些个妖邪就再没出没了。要我说啊，就是咱们圣上太忌惮云洲王，哪能让人家连自己爹娘都不能去祭拜呢！难怪帝陵那边也不安稳。只是可怜了沛国公府的小姐了，白白丧命在云洲王回来前夕。”

“说是雨夜坠崖而死，你说她一个妇道人家跑到郊外作甚？唉，那天晚上下的雨实在是吓人……”

听闻此事，那同伴显出惊讶之情，但很快又谈论上别的奇闻异事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茶座上一位戴着斗笠的女子，一双美目中有莫测的深意。

东宫出现飞头是她心口胡诌，草丛中的咳嗽声也是她给刺猬提前喂了糖水，便会发出像人一样的咳嗽声。

做这些，只是希望能助沈之珣一臂之力。

那夜之后发生的两件事之二，就是沛国公府的谢燕宛小姐在雨夜坠崖而死。

那谢燕宛，是云洲王曾经的王妃。

这一死一生，甚是蹊跷，话本子里都不敢这样编。

可是在这样魑魅魍魉横行，寺庙道观混杂的世道，任是什么蹊跷之事，也都变得合理了。

刚才与她擦身而过的马车，里面就是他么，沈之珣……

青妩的心口仍是会钝钝的疼痛。

他十四岁离开帝都，至今已经十四年了。如今终于可重回故土，不知心绪如何……只是那谢燕宛坠崖之事，难道也是沈之珣所为么？何必要多此一举呢？沛国公丧女，定不会善罢甘休。

“买来了，等久了吧？”太子上砚从不远处走过来，手中拿着刚买的两串糖葫芦，“他们说什么有趣的事了么？快跟我说说。”

沈上砚此刻换掉了太子常穿的华贵龙纹吉服，穿着寻常人家公子哥的长袍，与第一次见他无异，眉目间温润谦和，举手投足仍有难掩的宗室矜贵，

“也没什么，左右就是那两件事。”青妩淡淡道。

“哦小皇叔复生和谢小姐坠崖之事？”沈上砚沉吟，“一生一死，真是憾事。沛国公说谢小姐是去护国寺给皇叔祈福才坠崖的。”

青妩脸上有明显的诧异之色，开口道：“这倒是方才那些茶客不知的。谢王妃对王爷情深至此，真令人感动。”而后叹息一声，“一死一生，确实是一桩憾事。”

“还有的僧人给沛国公进言，说是谢小姐以命换命换得皇叔归来。这等疯魔的话，那沛国公还信了。此刻估摸着还跪在御前不肯走呢。非要父皇给个说法。”

青妩心中冷笑，那谢燕宛根本不是什么痴情之人，以命换命实属无稽之谈，况且雨夜前往寺庙……哼，难道上次青龙寺之事还没让她长记性么？怕是有人浑水摸鱼，暗中作乱。

“不说这个了。既然出来玩，就好好玩！还想去哪里逛逛？”太子上砚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听说饕餮居的菜色不错，平日里都排不上号，要不要去尝尝？”

沈上砚发现青妩时常出神，他曾在一旁悄悄瞧她，无人在身侧时，她的神色总是冷然的，一双昳丽的眼眸淡漠无比，似乎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动容。

而他在她身边时，她又会变得柔顺恭谨，丝毫没有之前淡漠模样。

她当时为何会装作一个盲女？她与水镜山庄庄主的传闻是否为真？近来内阁大臣还无意透露给他，她与自己的皇叔沈之珣竟也有染……

愈发琢磨不透，就愈想要琢磨透，他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只是……她何时才能向他敞开心扉？

青妩收敛了思绪，笑容一丝不苟，“全听殿下安排。”

“出来玩就不要叫殿下了。”沈上砚在她耳侧低声道，“我曾在民间化名薛观，随母亲姓。姓薛名观，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