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确认他是认真的。
她也不愿意强人所难,出去进到了大堂。
许大夫见她来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边把柜台上备好的东西推到她面前。
“这是麝香止痛贴,三十文一贴,他这样的伤也不重,估计贴个四五天就能好,我给你备了五贴,加上这罐子药酒,我出诊的五十文,承惠三百文。”
芷溟听着她算得极快极有条理,饶有兴致地开口问她。
“那一两银子是多少钱?”
许大夫震惊到一改之前慢悠悠的慵懒神色,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就好像她在说一件极其荒谬的事。
“一两银子,一千文。”
“行。”芷溟还记得自己给过宁合五十两,该是能付这次的药钱了。
她感觉自己心里好受了些,对着这大夫说话的语气也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等下他出来会付给你的。”
“你是人家的妻主,你是个女人!你居然身上没带钱!”
许大夫又被震惊了一回。
“我不是他的妻主。”芷溟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打算坦白告知。
她知道人族是一夫一妻制,妻主这二字很重的。
“你不是他的妻主,你还光天化日抱他。”
许大夫的眉毛拧成了麻花,她托着下巴端详芷溟许久,心里觉着她是从哪座深山里跑出来的野人。
不过野人哪能长这么好看……
芷溟被这话问得轻笑一声,就像许大夫也在问一个荒谬的问题。
“我不抱他,怎么带他来?”
她有些等不及,又折返进了内堂,正好宝蓝色粗布门帘被风掀起一角,她瞧见宁合坐在那里神色沮丧地低着头,看起来三魂丢了七魄。
“那个大夫说你的伤过几天就会好了。”
“只要买她的膏药就行。”
宁合下意识地望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
他知道会好的。
反反复复的,脚踝上的伤。
可是如果再来一次,再来两次,他大概就成废人了,到时候该怎么活?难道去要饭……
真变成那样,他情愿死了。
“你刚才为什么要抱我来这儿?”
宁合的声音极轻极细。
他觉得有些滑稽,又有些隐秘的欢喜在心头荡来荡去,冲开了乌云。
此刻内堂只剩下她们俩,阿浓出去接待病人了。
“因为……我不能背你。”
芷溟的神情纠结古怪得很,宁合被她这副样子惹起了好奇心,也顾不上什么羞涩了,只用心地盯着她瞧。
但是他看不出是什么原因。
两个人在杏子堂待了大约半个时辰,临走前也买了那据说能治好扭伤的膏药。
芷溟还是打算抱他,却被许大夫面色严肃地制止了。
“你说你不是他的妻主,那就更不能大庭广众下一直抱着他,最好的办法还是去街东头租一辆板车带他回去。”
宁合想起板车的价格和车上大概会有的脏污,车身的笨重,看着芷溟摇了摇头。
“那你背他,权把自己当成车妇,当成个富贵人家的承脚凳。”
许大夫都被她的无知给惹笑了。
她大约是年纪大了,话都是脱口而出,没意识到自己劝人的时候话里带着刀子。
不过芷溟根本不在意这个。
她最后还是让宁合趴上她的背,环住了她的脖颈。
宁合能明显感觉到她方才僵在原地那一刻钟里,连呼吸都几近停滞了。
她背他毫不费力,两个人在大街上行得极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着。
他觉得十分安心,心头的乌云又散开了些,便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将脸贴在了她温凉的后脖颈处。
不止如此,他还想贴得更紧。
可她如同被什么击打般突然停下,开口说话带着十成的烦躁。
“乱动什么?”
宁合被她吓了一跳,之前压下去的眼泪又漫入眼帘,他抽噎着小声开口道。
“好,我不动了。”
“……”
芷溟真的无言以对。
螭族的寿命可达两百年,她年轻得很,都不算成年,怎么能现在和雄□□颈?何况这雄性还是个人族。
两个人就这么静默无言地飞速往码头赶,微风刮过,一阵沁人心脾的冷冷甜甜的香气突然袭来,拉着她停在原地。
“什么东西?好香……”
芷溟拼命吸了好几口这香气,感觉自己不施术法都快飘起来了。
丰满甜美的,不可名状的东西把她的胸腔填得满满当当。
“是桂花。”宁合也觉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