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躺了一个月，顾绯感觉自己的四肢要躺退化了。经过系列检查之后，她终于被允许坐起来。

坐到轮椅上，可以走出病房，乘电梯到户外去呼吸新鲜空气。

她迫不及待地坐上轮椅，让护工推她出去。

护工说：“外面下雪了，也要去吗？”

“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吧？当然要看。初雪的寓意很好，不能错过。”她兴奋地说。

护工明白她的心情，给她穿得厚厚的，跟只北极熊一样，差点塞不进轮椅。平常管理她病房的医生和护士见着了，都跑过来跟她打招呼。

轮椅进了电梯里，随后缓缓下降，顾绯对外面的雪景也越来越期待。

一楼大厅里零星有人经过，他们或者脚步沉重，或者喜气洋洋。在医院这种生离死别的地方，每天都上演着人生百态。

靠近门口的时候，有人从外面进来，一推开门，就有一股冷气进来。

顾绯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护工紧张地说：“要不还是别出去了，医生说你咳嗽都容易引起伤口开裂。”

“没事，就出去一下吧。”她坚持。

护工没办法，只好把她推出去。

刚出门去，又一阵冷风吹来，把顾绯头上羽绒服的帽子吹掉了，幸好还套着一顶厚厚的毛线帽。护工赶忙把把帽子重新给她戴上。

脸上的皮肤遇到冷空气，毛孔收缩起来，整张脸绷得紧紧的。

晶莹的雪花一片片落下，在地上堆积着。她伸手去接，感叹道：“要是能下去堆雪人多好呀！”

护工说：“小时候不懂事，下雪了就出去疯玩，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但一回家就会挨打。”

顾绯回头看她：“为什么？”

“家里穷，兄弟姐妹多。着凉生病了，去医院看病拿药要好多钱。一个能负担得起，两个勉强，三个就有些困难了。小时候没有办法理解父母，等到自己也成家有了孩子，才体会得到做父母的难处。”护工的眼光放在飘落的雪花片上。

顾绯说：“你父母还健在吗？”

“父亲活到七十八岁去世，现在家里还有个老母亲，今年也七十八岁了。”护工的声音里有一种掩盖不了的幸福感。

“逢年过节家里一定很热闹吧？”

护工点点头：“是啊，我们兄妹几个生活都还过得去，离得也近，到了节假日都放下手里的工作，回去陪老娘吃饭。”

顾绯伤感地说：“我人生最热闹的时刻，还是结婚的时候。在酒店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跟我都没有什么关系。”

她住院那么久，盛家、同学同事都来过，唯独娘家人没来。后来私下问过盛家的保姆，才知道她娘家最亲的人都不在了。

护工安慰她：“盛总对你很好，你的那些同学和朋友也很关心你，人要看开一些，不要总想着不愉快的过去。”

顾绯眨了眨眼睛，说道：“是啊，要往前走，不要总想着过去。”

又一阵大风吹过来，冷得让人直缩脖子。护工对顾绯说：“咱们先回病房吧，等雪停了再出来。”

顾绯点头：“那走吧。”

轮椅才调了个头，盛江南从远处跑过来，喘着大气问道：“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出来？”

顾绯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今天能坐起来，迫不及待地想下楼来看初雪。”

“看完了吗？”他问。

护工回答：“看完了，正要上去。”

盛江南把手搭在轮椅推手上：“我来吧。”

顾绯问他：“今天公司没事吗？”

“没什么重要的事，有于峻和骆副总在就行了。”他一边走一边说。

护工走在前面，去替他们开门。室内有暖气，一进来身体都放松了。

车子进入电梯，缓慢上升。等回到病房里，顾绯同他商量：“我想回家休养，在医院我快待疯了，来回就是检查室和病房轮换着待。”

盛江南说：“我过来也是想跟你商量着，春节快到了，你先跟我回岚山吧。我马上找工人修无障碍通道，你回仁济家属区，老房子没有电梯，上下都不方便的，到时候又是只能困在室内。”

顾绯没有拒绝，从现实角度考虑，去岚山确实方便。不说别的，就坐着轮椅在小区里走，都跟逛公园似的。

盛江南随后对护工说：“大姐，你也跟我们去家里吧，她的生活还离不开你。”

护工干脆地应下：“好，等她彻底康复了我再走。”

“就这么说定了。等家里布置好就回去！”盛江南说。

他让于峻找工人去岚山家里修无障碍通道。离除夕还有四五天左右，顾绯离开住了一个半月的病房，跟盛江南回到她以前住过的岚山别墅。

保姆已经把一楼的卧房布置好了。房间的窗户对着院子，坐在窗前就可以看到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