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

红棉跪在方嬷嬷跟前，苦苦哀求，“娘，你就让我去吧，给二公子做妾总好过在这府里随意配个小厮吧。”

方嬷嬷有些犹豫，倒不是不愿自己女儿为妾，相反，她深知若能给谢二做妾室，那是泼天的富贵。只是她受命与华黎，是专门过来监视长莺，给她二房挑事的。

看白日里长莺重用孔婆子的举动，便知她定然已经知晓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肯帮自己的女儿一把。

红棉是个心思活络的，她自然知晓方嬷嬷此刻的心理。

方嬷嬷因着与华黎的恩情，不好轻易决断，但红棉却没有那么多恩恩怨怨，“娘，就算我们再忠于华娘子，最终也不过是一个下人，但我若得了二公子的宠幸，那我便是主子了，再说了，华娘子一个寡妇，侯府这么大的家业怎么可能交给她，我看最终侯府的当家主母只会是二房娘子。”

“娘，求您了，您要替女儿考虑考虑啊。”

红棉说得声嘶力竭，方嬷嬷轻轻拂过红棉的头顶，良久，终是开口道：“好孩子，娘这就为你去求大娘子。”

长莺正要睡下，便见紫珠领着方嬷嬷和红棉进了暖阁。

方嬷嬷一见长莺，便扑通跪在她面前，红棉见状急忙跟着跪下。

“哎呀，这是做什么，大晚上的，有话快些站起来说。”长莺忙去拉她们起来。

但方嬷嬷却是不肯，依旧死死跪着，“大娘子，奴婢是来认错的，奴婢不该受了华娘子的指示来玉露堂兴风作浪，只求您不要与奴婢计较。”

长莺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坐直了身子，“你既说你受了我大嫂的指示，那你且交代交代她都指示了你些什么？”

“华娘子不满您刚进门就分了她一半的管家权力，便要奴婢过来监视您的一举一动，顺便将玉露堂搅和乱，让您挪不开手去管理府上的事务，好让主母姜大娘子认为您没有能力，继而好分走您手里的权力。”

方嬷嬷一五一十全部招供，又有些担心，“还请大娘子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我们。”

听完后，长莺并未生气，只因这些她早就看穿，于是只轻声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是这些，要说我大嫂也是不易，再者说我虽是主子，但也知道下人不过听命办事，都不容易，怎会与你们计较呢。”

方嬷嬷听她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下只觉得长莺是个善良大方的好娘子。

于是说的话更加真心：“奴婢前几日真是瞎了狗眼，丧了良心，真真是后悔莫及，往后我定然好好忏悔弥补，一定唯大娘子马首是瞻。”

“方嬷嬷，这大半夜的过来，想必不仅是为了忏悔吧。”

红棉在后面紧张地只咽口水，方嬷嬷犹豫了一会儿，辗转开口道：“大娘子，我是为了红棉来的，您瞧，这丫头也到了年纪，相貌生得也不错，还希望大娘子您考虑考虑...”

长莺笑声清朗，“我当是什么事，红棉这丫头我也看过，倒是真的不错，我原先也属意于她。”

听到这话，方嬷嬷心中大喜，忙道：“若红棉能得大娘子提拔，我们娘儿俩日后定然好好孝敬伺候您，定然不敢有二心。”

红棉见状，更是大喜过望，心中已然在畅想未来做了侯府姨娘的日子，“红棉日后若得二公子宠幸，定然不忘大娘子的恩德。”

她们二人忙着表忠心，长莺却懒得听这样的话，有求于人的时候讲的话是最不可信的，不过她本也不是为了收服这母女俩的人心，不过都是棋子罢了，能为她所用时，拉她们一把也未尝不可。

她佯装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那便就这样吧，我改日亲自去与婆母说项，到时可以，便就纳了红棉。”

方嬷嬷和红棉一听，激动地直给长莺磕头谢恩。

懒得应付，于是叫绿竹紫珠赶紧打发她们二人走了。

待她们走后，绿竹回来，又问道：“大娘子，我实在不懂，你今天白天还说只是为了调查人心才叫记名的，怎么现在又真的要将红棉抬做妾室？”

长莺正欲上床，听到这话，忍不住冲她翻了个白眼。

紫珠敲了敲绿竹的头，笑道：“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怎么什么都不懂。”

“好了，大娘子要休息了，我们出去，我与你细细解释。”

二人替长莺散下床帘后便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长莺想着今日的事，想着方嬷嬷为红棉来求自己。

明白，只要有了最核心的利益在手里，无论多么忠诚的人都会被邀买，最终倒戈。

自从长莺答应了方嬷嬷的请求后，她们母女俩便到处宣扬长莺的贤惠恩德，方嬷嬷在府里的时间久，侯府的多半的老人与她关系都不错，红棉又是家生子，府里年轻丫鬟们也都认得，经她们一宣扬，一时间长莺在侯府下人间的风评直线上升，连带着玉露堂的活儿都比以前干的精细利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