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其他人也发现了情况的不正常，纷纷压低身子，躲进了座位里。

沈安放慢脚步走到了厉闻笙身边，厉闻笙依旧是一身黑色，黑色的衬衫，黑色的呢子大衣，黑色的西装裤，黑色的皮鞋，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现在的脸也是黑色的...

厉闻笙就站在一米之外，既不向他走来，也没有一个笑容。

沈安心里咯噔一声，他快速得回忆了一遍自己最近几天有没有做惹厉闻笙生气的事情。

他踌躇着走过去，轻轻俯身拉起了厉闻笙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是在生气么？我...有做什么惹你不开心的事情么...”

厉闻笙没有甩开他的手，却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反手握住，他就那样冷冷得盯着沈安看了好久，才悠悠张口：

“你知道几百万粉丝对我们的重要性么？”

沈安吞了口口水，点点头：

“知道...上次天帝为难于你，是我在微博向粉丝剧透，说会接一个关于地府阎王的传奇剧，粉丝们学着我拜起了阎王，因此你法力大增...天帝被夺了部分信徒...当日竟觉无法与你抗衡...”

厉闻笙眼睛微眯：“我们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环节，只要我的法力大增，天帝就与我无法抗衡。那个蛊惑天帝的神秘人终会被我揪出来，这个关键节点上，你怎么能任意妄为...”

车上几人早已自觉得关上了车窗，两人的对话他们听不见，但是看表情，似乎要吵架了...

阿文第一个觉出了不对劲，“厉先生是遇到什么事了么，他从来没有对老大这样过...这样...面无表情。”

明欣趴在玻璃上企图能听到些什么声音，换了好几次耳朵依旧一无所获，也急了起来。

“他俩好几天没见了，厉先生说要出去办点事情，回来就陪老大好好录制呢...怎么...”

正南伸长了脖子，看见厉闻笙甩开了沈安的手，眉头跟着紧缩起来。

“不对劲，不对劲，我们要不要下去劝劝啊？”

阿文给了他一拳：“你自己啥身份摆不正吗？别添乱了，老大自己能解决，厉先生从来没真跟他生过气的！”

三人继续伸脖子的伸脖子，扒玻璃的扒玻璃。

厉闻笙的举动让沈安有些吃惊，他从来没有这样凶过自己。

也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没有过不回应自己的拉手，没有在自己奔向他的时候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

“闻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你...”厉闻笙甩开了他的手，按照以前，他会跟狗皮膏药似的缠上，可今天，他突然就没了勇气。

厉闻笙将手插进了裤子口袋，沈安心里微微一疼。

“你平时闹闹脾气也就罢了，已经是快要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是分不清事情的缓急轻重呢，你知道这件事情有多重要的。”

沈安头垂得更低了，他害怕被批评。

从小都害怕。

小时候犯了错误，妈妈从来不会给他耐心地讲道理，尤其是爸爸没了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能称得上是黑暗的一段时间。

被子没叠好，批评。衣服穿反了，批评。吃饭掉饭粒，批评。考试没考好，批评。

妈妈从来不会歇斯底里得骂他，也没有动手打他。

但他就是很害怕那种冷静的批评，总感觉，妈妈每次批评他做不好事情后都会忍不住想加一个后缀——

如果不是你，我都早就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自己也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啊。

“我知道...你需要这些法力...你需要用它们去跟天帝抗衡...需要...”

沈安的头越来越低，恨不得扎进地里。

厉闻笙叹了一口气，打断了他：“你不应该让念生召唤擅长拟人的鬼魂上来补拍那一场戏的，念生是你的护生符，绝对不是你报复别人的工具。”

听到这句话，沈安猛然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厉闻笙，你说我报复他？事情的原委你弄明白了吗？是我在报复他吗？”

车里的三人看到老大甚至吵出了肢体动作，急得想要下车劝架，却发现门怎么都打不开。

阿文推了一把正南：“天窗！天窗！”

正南按下了天窗按钮，“不行！也坏了！”

阿文：“旁边有手动按钮啊！”

正南扳了几下，“也打不开！”

正南回头，正欲说话，明欣抢答道：“没用，后备箱我钻过了，打不开！”

三人同时转头，看到沈安的情绪更加激动了。

厉闻笙没有接话，他逐渐淡漠的态度让沈安心生绝望。说过会爱自己几百辈子的人，居然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变了态度。

沈安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