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官窑(1 / 3)

远方的地平线上多出了一条突兀的线,将黑夜分割,橙红色的光芒钻出地面,隐匿于黑暗的尸体,显露在了白昼下。

张承还在睡觉,被猛烈地敲门声惊醒。

敲门的人很着急,一直不停地拍门,还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急促。

张承连一件外衣都没来得及披,趿拉着鞋就疾走向门口,他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的不安愈加强烈。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这个别院的管家,何石。

春寒料峭时节,何石的额头却向下淌着汗,两只手交织在胸前,来回摩挲着。

见门开了,他连礼都没有行,火急火燎地说道:“老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张承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更是一下提到了喉咙,他面上维持着镇定,可眼底却浮起了狠意,道:“怎么了?”

何石急得跺起了脚,“甄各庄的尸体不知道被什么人翻出来了,全放在了村里,现在村里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什么!”张承再也绷不住了,眉尾扬了起来,两只眼睛皱在了一起。

“甄县丞专门过来说的,他现在已经先过去了。”何石说指着放后面说道。

“走!去看看!”张承迈步就要往外走。

“老爷,您先穿件衣服啊。”何石两只手不知所措地举着,不知道自己是该拦着还不是不该。

张承只好返回屋内在何石的伺候下,穿上了衣服,束上了发。

这个二进二出的别院后面的耳罩房,就是密道的出口之一。

张承和何石一起顺着密道快步朝甄各庄走去。

在密道里县城和官窑的汇交点处,遇到了同样行色仓皇的甄来顺。

张承见到甄来顺的一瞬,心里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照着甄来顺的脑袋一巴掌呼了上去。

甄来顺挨了这么一下,偏抬起头,斜着眼睛怒视着张承,“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甄来顺你当真以为你那些小心思我不知道?”张承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像个泼妇一样骂道。

甄来顺左半边脸红肿了起来,他直起腰背,冷冷地说道:“张大人,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掰扯,等这件事情结束后,你自有下场。”张承不屑地甩了甩右边的衣袖,冷哼一声,继续朝前走。

当张承赶到甄各庄的时候,村子的妇孺全都在外面,她们如一个个饿狼般扑在前来镇压的军队身上。她们对军队的□□打脚踢,胡乱抓挠,妄图穿过他们的防御。

咒骂声、哭声、尖叫声混着愈发刺鼻的味道,萦绕在这方寸之地。

尸体上的白布已经都被揭开了,那些孤独的头借由亲人的手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上。

张承睨了一眼腐化溃烂的尸体,没有任何感情。

这些人对他来说,连棋子都算不上。

他目前更头疼的是闹事的人,他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如果不是不放心别人来处理,他是真的不想管这群人,爱死死爱活活,大不了就都杀了,反正这样的人多的是,少了他们也不会怎么样。

张承挤进人群,来到军队面前的时候,领队的人看到他,赶紧让出了一个缝隙让他进去了。

奶奶、甄珠、甄缙、甄世哲等人被军队护在里面,虽然没有身体的伤害,可是一直在经受语言上的攻击,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讨着要说法,唾沫星子横飞,仿佛要将他们淹没。

可他们早已慌了神,哪里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选择一言不发。

张承挤进人群,上下挥动着双手,示意让大家停下来,他大声地喊道:“诸位听我说!”

没有人理会他,大家根本不认识他。

甄缙吼道:“闭嘴!都闭嘴!”

甄缙还是有威力在的,他这么一吼,人群安静了下来,但抽泣声接连不断。

张承一脸沉痛惋惜地说道:“我们看到这个场景也很震惊,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更是马上赶了过来,对于他们的死我们也悲痛欲绝,我们跟你们一样不能相信,不能接受,想要个解释,是谁害死了我们的亲人!我们必须要查出来!还他们一个清白!”

这一番发言说得在场的人都傻了眼。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有给众人反应时间,甄来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在人群外附和道:“是啊是啊!”

她们不认识张承,但是认识甄来顺,一听到他的声音,都回过身看向他。

甄来顺红着眼睛,蓬头垢面的,身上的衣服穿得也不规整,衣领歪着,腰带也松松垮垮的,鞋子穿得都不是一双,做够了表面功夫。

他哀叹一声,哽咽道:“我一直在追查凶手的下落,可是一直没有查到,我无脸见乡亲们啊!”

“这么说你早知道了?”有人问道。

“是啊。”甄来顺掩面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