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郡主就别盯着书本子了，仔细伤眼睛。”杨阿嬷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牛乳进来内室，见她披着衣服盘膝坐在床上，一边拈着松籽儿往口里送，正勾着头看一本簇新的带画儿的闲书。忙坐在床沿上，笑着劝道。

夭夭头也不抬，只笑着说：“阿嬷，知道了，我看完就睡。”忽又闻见了热牛乳的香气，忙笑吟吟地合上书本，露出一副馋猫儿的样子，“这东西到底给安排上了，你们每日也用些，对身体是很好的。”说罢，便就着阿嬷的手，由她一勺一勺地喂着喝了。

“郡主慢着些。真像个小孩子，就喜欢这些娃娃们的吃食。”阿嬷满眼慈爱地说道。

“阿嬷，可有什么能让我快些长高的偏方儿？”夭夭心有所动，便拉住杨阿嬷的袖子，热切地摇了一摇。

“没有。”杨阿嬷斩钉截铁地答道，“郡主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多半儿都是这模样儿；正所谓‘女大十八变’，郡主自小便是个美人胚子，还怕日后长不成美人儿？”

“只是，这美人美不美的，毕竟总不是只靠着一张脸；阿嬷，你看看我这个...这儿，你……”夭夭低头瞧了一瞧，疯狂暗示杨阿嬷，“阿嬷可知道有什么拔苗助长的法子？”

“郡主若是尊贵安养着，不这般夙兴夜寐的日日忙碌，大约能好些。”杨阿嬷叹道，几乎要把帕子拿出来拭泪，“怪只怪世道不好，叫先主君和主母先走了，撇下郡主小小年纪的——净做些大人的事儿！”

“嗐！阿嬷啊，咱们不伤感了哈；好歹将军快要回来了，等他回来，我就把白山的事儿全推给他叫他做，我好生休养一阵子。”夭夭喝完了奶咂咂嘴，意犹未尽，一双媚人的大眼睛如寒星闪闪，笑道，“这个牛乳能日日送上来吗？我每日所需不多，一日三盏便够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夭夭满意地拉过双层袷纱被乖顺躺下，被褥绵软舒适，如卧入了一朵云一般；见阿嬷吩咐小梅熄灯，忙吩咐道，“给我留着盏灯，我怕黑。”

夭夭闭上双目，犹心念电转，不能安睡，脑中不受控制地想着这几日的事儿。如今通化和白山部的兵将面对宿敌契丹人，战意虽然坚定，但总有些信心不足的样子；既然天池的鱼龙是天上降下的祥瑞之物，若是想法子引出来叫大家看看鱼龙的“神体”，再弄些神乎神道的说法，鼓舞下大家的士气， 似乎是个事半功倍的好法子。哼，通化的那个坏家伙，夜黑风高的，指不定正在家里乱搞！夭夭想到此处，猛地翻了个身，睡意全无；只得强迫自己将思绪拉回到正经事儿上来。——那么，如何勾引鱼龙上钩呢？用牛羊做饵，还是用别的法子？

案子上的三脚琉璃灯照出的光尚不如萤火虫一囊，夭夭勉强又翻了几页《山海经》，希望能给这天池鱼龙找个高大上的神兽身份安上，以后才好拿这个做文章。只是灯光昏暗，看着看着，精神到底干不过肉体，她的眼皮子越发沉重，慢慢地便睡熟了。

老赵是丑时回来的，石居内静悄悄的，只有耳朵尖的白灵跑出来迎接他，还适时地吼了一嗓子叫醒了值夜的小梅。男人回来后，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只随便洗漱了，换了衣服，即照例去她房内安寝。谁知进了被窝，搂住她在怀里刚揉了几下，便听她皱眉嘟囔了一句“大恐龙，别咬我”；老赵十来日未见她，乍一见便忍不住毛手毛脚起来。夭夭正在梦里举着三叉戟，与长着翅膀的恶龙缠斗，只觉腿上一软一沉，人便被拉入了水内，上半身也被未知生物拿爪子箍住了；紧接着，似有一条大海怪在咬她，头颈间热乎乎湿漉漉的，一阵痒一阵痛十分难熬。

夭夭于梦中强迫自己睁开眼，随即便醒转过来；现实的情况也挺刺激的：她被男人压制住下半截儿，扣住双手勺子一般紧紧地抱在怀内，背上是火一般烫的触感，透过两层衣服犹能感觉到男人身上健康的、生机盎然的肌肉和旺盛的生命力；夭夭红着脸胡思乱想，男人的胸可比她的大多了，实在是惭愧的很！果然，老赵在她胸口胡乱摸了几下，便有些失望地停了手；只意犹未足地埋首于她肩颈间亲昵，下巴如毛刷子一般刺得她又痛又痒。

“将军怎么不在家多住些日子，何苦夤夜回来？”夭夭有些忍耐不住，便柔声问道。

“醒了？”男人嗤地笑了一声，“做了什么梦，这般热闹？”

“我今日读《山海经·西山经》，书中有载：‘蒙水出焉，南流注于洋水，其中多黄贝；嬴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一时间记在了心里，发乎于梦也不奇怪啊！”夭夭笑道，“快与我说，为何急着回来？难道阿翁不容你在府中过夜？”

“大胆的丫头，怎么编排起父亲来了？”老赵无奈笑道，“你倒是机灵，事儿猜得有九成准。今日我回府，父亲见我没把你带回来，几乎连饭都没留我吃，好歹叫见了孩子们，便催着我回来了。”说罢，便笑着扳过她的身子，认真地看了一遍脸儿，忍不住赞到：“这些日子不见，夭儿美貌更胜以往。”随即便笑眯眯地吻了上去。男人回家尚未来得及修面，胡子已经冒出了三四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