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城外，一片荒芜的土地上，竖着好多矮小的石碑。那些没有钱安葬家人的穷苦人家，就会在这里找个地方埋葬去世的家人。有些希望留个念想的，还会找块石头刻上几个字。不想的，可能就只有一个小土丘。里面埋着谁，都不知晓。

孟符坚来到一块坟地前，将手里的一沓纸钱扔在那里。双膝弯曲，直直地跪坐在那里，俯身点燃纸钱。

这里埋着他最爱的人，还有他的最后一点念想。

“其实我早想过有这一天，只是没想过会这么快来临。”孟符坚喃喃自语道，“唯一欣慰的，应该就是你走得没有痛苦，轻轻松松就得到了解脱。”

“和你比起来，我还不知道要熬多久。”

他勉强抬起嘴角，似乎想安慰九泉之下的心上人。但细看之下，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一阵微风吹过，燃烧的纸片四散飞去。

“阿琳，你说我们当初要是没有来到京城，没有介入这场朝廷间的争斗，会不会过上好日子啊？”

“不会的，这由不得你来选。”

孟符坚猛地回过头，看见南宫茉身披黑色袍服，持剑立在后面。嫌弃的眼神，仿佛极为鄙视这种儿女情长的画面。

他一瞬间按捺不住怒火，站起身厉声呵斥：

“你到底想干什么？连我和阿琳单独说说话都要打扰，你真是阎王转世吗？”

南宫茉轻哼一声：“差不多，这种事情我见多了。你作为前任都虞侯，说那种话也太不应该了。”

“不应该？这难道和你没有关系吗？”孟符坚紧咬牙关，“当年如果不是你诱骗阿琳，她怎么会……”

“我只是照章办事而已，没有任何私人恩怨在。”南宫茉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欧阳琳纯粹是因为投靠了皇后，才会有今天这个下场的。”

“说难听点，能留下全尸，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

几张燃烧的纸钱被猛地掷过去，火苗在半空飞舞。孟符坚忍无可忍，拔出佩刀想要和她决一死战。

却不过三个回合，就被南宫茉当场制服。

“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完全没有一点镇前司密探的样子！再这样下去，别怪本将军不留情面。”

孟符坚被死死按在地上，不服气地说：“你什么时候对我们留过情面？除了那个姓顾的，谁在你眼里都是蝼蚁。”

“住口！”

“我说得不对吗？风鸣从进入镇前司以来对你百依百顺，视你当成亲姐姐看待。结果自从遇到顾瑾寒，风鸣就时常被你冷落，还屡遭责骂。”

“现在人家心灰意冷，回家当少爷去了。镇前司未来，还会有人愿意效忠吗？”

一声沉闷的撞击，孟符坚被打晕过去。

南宫茉慢慢起身，低头审视趴在脚边的老部下，内心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这些道理自己不是不明白，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冷面无情，杀伐果断的时候。但在当年，自己最无助的时候，那个叫洛夜然的男孩子给予自己的帮助，是多么难能可贵啊。

即便自己那时没有任何公主的尊贵身份，甚至还被欧阳家族追杀。可在夜然哥哥那里，自己就是他愿意照顾的小妹妹。和他在一起的那几年，是迄今为止最快乐的时光。

如今，那个和洛夜然极为相像的顾瑾寒出现在身边，自己怎么可能不为所动呢？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谁还没有那么点执念呢？但可惜，我连真实的心意都没办法表达，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南宫茉翻身上马，往城门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