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稳，快点啦。”李核牵着张稳的手，催促道。

“时间还很早呢，亲爱的。”由于是陪李核出来玩，张稳没有坐她的青纱轿子，几年没怎么运动，她微微喘气，额头微湿，但举止依旧尽量保持端庄。

但着急的人显然不只李核一个人：“大哥哥！你怎么才来！”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猫在地下78层的边缘墙体下，正如李核所言，她的外表没有畸变，甚至五官很精致，精致到完美，如同新古典主义描绘公主的笔触。

“都怪张稳——”李核刚要辩解，突然发现张稳站着不动了，转头只见张稳微低着头，额头上的汗珠似乎比之前更加细密。

“亲爱的，我，”张稳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有些不舒服，我们今天先回去，好吗？”小女孩好奇地看着张稳脸色苍白地对李核说着什么。

李核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同意先带张稳回去休息，于是向小女孩解释道：“额，张稳他——”

“李核，我们快回去好不好。”张稳突然打断了李核，整个身体抱住李核的臂膀，李核可以感受到张稳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求求你了，亲爱的。”李核还未来得及发问，张稳已经再次请求道——李核从未见张稳如此卑微过。

李核茫然地点了点头，扶着张稳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独眼的声音久违地出现了：“李核阁下，张姑娘，你们这么早。”

独眼唯一的一只眼中噙着笑意，又望向二人身后略带怨气的小女孩：“这位就是李核阁下的新朋友？”他刚想问好，突然愣住，不可置信地转头望向张稳。

就在独眼张口想说什么时，强烈的光芒照彻了整个地下78层。待强光消散，李核艰难地睁开眼，入眼是一个只有下半身的人——不，是只剩下半身的独眼。李核的脑中嗡鸣，在摇摇欲坠的视线中，小女孩平静稳缓地走到独眼的残尸前，伸出手掌，强光再次闪耀。

李核压抑着本能的闭眼，独眼的身体孤单地消散。李核瞎了，而独眼，毫无痕迹地消失了。

“啊——”李核嘶吼着，感觉自心发散到全身的疼痛，像一个呕吐着带血刀片的病人。眼前如此漆黑，像曾经的黑夜，却有千军万马在其中践踏厮杀。

“啊，对不起，大哥哥，我不小心把你眼睛弄坏了。”稚嫩而天真的声音回荡在漆黑的视野中。

李核无心分辨声音从何传来，克制地用力将怀中张稳推远些后，向四周胡乱地挥拳，柔软的触感很快从拳尖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声惊叫：“啊！大哥哥，你干嘛！”

“为什么要杀了他！”李核吼道。

“畸变体当然要清除掉！大哥哥你在说什么啊！”小女孩的声音很委屈。

李核这次听清楚了声音的来源，笃定地挥出拳头，沉重的倒地声，接着是女孩的哭声。李核死咬着牙，一只手用力捶在胸脯，一如曾经独眼的致礼：“你杀了我的副神官！我，李核，阳神会上父，今日要以“故意杀人罪”的罪名将你抓捕归案！”

“呜呜呜，大哥哥是坏人，我要告诉我爸爸！”女孩的声音传来，李核立即朝声源扑去，却扑了个空，又翻滚着在地上向四周张牙舞爪。

许久，一双手臂从背后抱住了李核，张稳哽咽的声音在李核耳边响起：“她已经走了，亲爱的，我们先回家，好吗？”

李核依旧疯狂捶打着地面，直至张稳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肩头，那抹冰凉在黑暗中如此醒目，如此无法令人忽视，昭示着一切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