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囚徒x绑架犯)腐烂(一)(1 / 1)

(想写两个关于夏天的故事,但基调截然不同——这一篇是脏脏的、潮潮的、多雨的夏天,基调比较压抑)

潮热的雨夜里,一切都潮湿而阴翳——这间逼仄老旧的公寓里散发着隐隐的霉味,餐桌上摆着一束早已枯萎的花束,到处丢着烟蒂、衣服、药瓶、书籍,乱得像垃圾场。

夏日的靡靡淫雨已经持续了几天,公寓也就因为年久失修而四处漏水,墙壁上长出绿绿的苔。阿宾坐在床垫一角,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机,手里拈着一根烟——他看上去二十出头,模样倒生得不错,但黑眼睛底下盘踞着两团灰黑,像两团散不去的阴云。

电视上播报着地方台的晚间新闻,一起谋杀案,某地发生了泥石流,最后又提起一桩人口绑架案——受害者是某个财阀的女儿……

多事之秋。

阿宾把烟灰弹进啤酒瓶里,吐出一口烟絮,看着它升腾、消散。

女人坐在床垫的另一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台老电视机失真的屏幕,阿宾挨到她身边:“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女人转头望着他,唇角爬上一丝很淡的笑意:“不会。”她被劣质香烟的气味呛得蹙起眉头,轻咳了两声,抬手掩住了唇——那双被金属镣铐束缚的手腕,如今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

电视上失踪者的家属正在接受媒体采访:“……请不要伤害我们的女儿,我们愿意交付赎金……”

“只要闻柳平安无事,我们可以放弃追责……”

闻柳看着自己老泪纵横的父母,倒没有多么动容——公众人物的基本操守罢了,不管他们一直以来对她有多么漠然,至少镜头前会把戏做足。

阿宾蜷起身体,咬牙捱过腹部的又一阵疼痛——从去年夏天开始他的上腹就总是会痛,这让阿宾觉得,自己正在慢慢腐烂——从身体深处开始,自己一点一点地烂掉了。

闻柳轻轻抚上阿宾的脊背,手上的锁链在碰撞之中发出细响,她轻声说:“我去为你拿药吧……?”

——阿宾没去看过医生,只胡乱从小药房里买了些止痛药。那些药就杂乱地堆放在电视柜上,但闻柳身上的链子却不足以让她走到那里。

见阿宾没有回应,闻柳轻轻的将手伸向他的腰——他很老气地把钥匙挂在自己的腰带上,而那串钥匙里,也包括打开手铐和脚铐的两把。

手指已经触到冰冷的钥匙串,闻柳想解开它,却被阿宾条件反射般地攥住了手腕——刚好是被镣铐磨破的地方。闻柳痛呼出声,眼里浮现出一丝冷意,又被她很好地掩藏了起来。

阿宾听到这声痛呼,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他抓着闻柳的手——那双摸向钥匙的手。

看到自己抓住了闻柳手腕上的伤,他松了松劲,却见闻柳顺势把手放在他的腹部,轻轻揉了揉,温暖的体温隔着布料传来:“……很疼吧?”——闻柳的声音轻柔,像落在水面上的一片羽毛。

她用那双深棕色的眼睛望着阿宾,并没有因为被弄痛而显得不虞,反而带着几分担忧——这样的眼神太有迷惑性,甚至让阿宾以为她刚刚触摸钥匙的动作只是自己的错觉。他恍惚了一下,看到自己的手指染上了闻柳的血,像被烫了一样松开了手,护住了腰间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