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澄，你在屋里做什么呢？还不快把鸡喂了！饿死了十个你也赔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在平静的小院落里响起，声音格外刺耳、难听。

“知道了。”姜澄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手里拿着一块玉佩，回想着自己昨天的话，一时出了神。

昨晚姜澄如同往常一样将鸡喂完，厨房打扫干净，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正准备回屋里路过主屋的时候，听到了父亲和继母在说话。

“彩云和宋家那小子婚事怎么办啊？我们家彩云可不能被耽误了。”继母也就是沈梅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不停地看向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的男人。

“唉。”姜茂财叹了叹气，没有说话。

“你倒是说话呀！”沈梅用力地推了推姜茂财，“我当初怎么看上了你这个废物！什么事都拿不了主意！”

“你让我怎么办？彩云的事和宋家在年前就定下了，你聘礼都收下来了！难不成在退回去吗？你现在还拿的出来这么多钱吗？”姜茂财被沈梅说烦了，站了起来向她吼道。

“你什么意思！姜茂财！家里的钱我又没贪了！你拿不下来主意那就我来！家里不还有一个赔钱货嘛！让他嫁给宋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早出手早好！”沈梅用力打了几下姜茂财，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明显。

“这怎么行？”姜茂财被沈梅的话给惊到了。

“有什么不行？姜澄是个哥儿，也能生孩子，嫁给他们家也不亏！”沈梅听到姜茂财这话就知道他八成同意了，气也消了不少。

“我还指望彩云嫁到镇上去呢。找一个富庶人家，你我不也沾光吗！”沈梅坐了下来，细声细语地分析道：“宋家不过是想要个能生娃的，姜澄虽是个哥儿，生育率是低些，但好歹也能生不是。如今宋庭之的父亲宋涛病了，家里就他一个顶着，还有妹妹弟弟和母亲要养着，你也彩云嫁过受罪吧！”

“可是……”姜茂财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别可是了！就这么订了！等成亲前一天把他锁屋里，第二天让他替彩云嫁过去。”沈梅不再听姜茂财说了什么，回床上睡觉去了。

想到这里，姜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紧握手中的玉佩，离开这个家的想法愈加浓烈，自从母亲去世后，家不像家，父亲不像父亲，也没什么留恋的必要了。

看屋里只应声却没动静，沈梅骂骂咧咧，“赔钱的东西！”

“娘，我来吧。”姜彩云穿着一身米白色棉麻的襦裙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心里叹了叹气，母亲总是这样。

“不用，彩云。娘还指望你嫁入一个好人家呢。你哪能干这些粗活，娘来。”沈梅看着自己的女儿，慈爱地笑了笑，和对待姜江的态度完全不同。

姜彩云见母亲这样，也不再说什么了。脚步缓慢地又回屋子里去绣花了。

正常情况下，为了能让家里有更多的米粮，农家女儿和双儿也是要干农活的，但是沈梅为了让姜彩云嫁入好人家，不仅是农活不让做，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姜彩云长这么大，手上一点茧都没有，就像镇上的小姐们一样。

见姜澄这么久不出来，沈梅气冲冲地走到姜江的屋门口，乒哩乓啷地砸起门来。

“姜澄，和你说话呢。你人是死了吗？”沈梅正砸着，门突然开了。沈梅差点栽到地上去。她看着姜澄穿的朴素却依旧不输自己女儿姜彩云的相貌，心里更是气打一处来。

想当初她刚嫁进桃花村的时候，人人都说姜茂财的前妻白薇貌若天仙，沈梅还不以为然，若真如此美貌又怎会在这小小的桃花村。直到年复一年，小姜澄长大越来越秀丽，沈梅才不得不相信白薇是真的貌美。

“沈母，妹妹什么时候出嫁？”姜澄看着面前比自己还矮的女人，心里笑了笑。由于他平时不关注、不了解家里的事，沈梅也不和自己说，所以他必须要问一问姜彩云什么时候出嫁，好让自己准备准备。

“你打听这做什么？”沈梅警惕地看向姜澄，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妹妹出嫁，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也要为她准备着东西，好让她风光出门。”姜澄细声细语地说道，只为了打消沈梅的疑虑。

“你会这么好心？”沈梅看了又看，但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再过五天，三月初五。”

“那到时候我一定好好为妹妹准备。”姜澄心下了解了，对着沈梅点了点头，出门喂鸡去了。

在离开家里之前，姜澄并不想留下什么把柄给沈梅。这么多年，自己顾念那点亲情，在家任劳任怨，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深夜，姜澄悄悄点起了一根蜡烛，从床边走到了衣柜旁，蹲了下来，手在柜底摸了摸，拿出了一个布袋子。

姜澄走回床边，将蜡烛放了下来，打开布袋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是一些碎银和碎钱。姜澄自从八岁那年起，便开始通过各种手艺攒起了钱来。如今十年过去了，姜澄攒了三两碎银加二百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