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身(下)(2 / 3)

一分一毫。”

老夫人听了她的指责,不为所动,一哼一跺脚,回房间,却声声刺痛了阮母的心,母性和多年折磨所带来的本能阴影撕扯着她瘦小的身躯。摔门离去前,磬宁听到了那人咒骂母亲的声音,恶狠狠地踢了一脚门板,动静之大足以吓得里面的人都三抖。

“该死的丫头,你以后嫁不出去的,没人会要你!”老太太骂道。

磬宁停下脚步,转身,优雅地行了个礼。

“谢谢你的祝福。”

“艾文家里是很有钱没错,可我和艾文在一起,无关金钱。”

瑜静的突然出声唤回了磬宁的思绪。

“我知道,而且你自己的小金库也不差,你们就放心大胆地在一起吧。”

磬宁说话的尾音染上了一点笑意。

“诶呀,就是你们这关系吧,刚公开那会儿,我和莉莉都很尴尬,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相处,最后我们决定了,你们处你们的,我们处我们的,你管莉莉叫小姑子,我管她叫莉莉,咱们各论各的。”

两姐妹说着在床上笑成一团,房门的那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被压抑着的呼吸,“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我出来看一看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经过你们房门口的时候,听到你们在笑。”

得到姐妹许可的阮妈妈打开了门,她已换了寝衣,肩上堪堪披了一件薄外套,略微宽松的衣物衬得她整个人都弱不禁风的。

“我能进来吗?”

母亲小心翼翼地问。

磬宁点点头,默许了母亲的到来,她观察着母亲的动作,断定母亲说的要收拾东西的话是谎话,由来懦弱的母亲一定是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才来找她们的,否则也不至于大晚上的穿过那个阴森冰冷的厅堂,更何况那里还挂着她害怕了十几年的人的画像。

瑜静和妹妹一样,观察着来人,母亲因恐惧而佝偻的背刺痛了她的眼睛。

阮家姐妹不是没有想过救母亲于水火之中。对她们来说,在那个名为“家”的地方里,她们唯一要偿还的就是母亲怀胎十月及分娩时受到的苦楚。

磬宁和瑜静不止一次劝说母亲,说她们可以带着她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庭,还给她透了点底,表示她俩这些年攒下来的钱,足以供她开启新的生活。倘若她实在舍不得她们的生父,那就把他把也带上,小两口在外头一起过日子,只要能离那个人远远的,比什么都强。

阮母也曾为女儿们的提议心动过,可当她真的去试着迈步的时候,却发现锁住她双脚的枷锁有千斤重,“刽子手”一挥鞭怒骂,她立马就会软了腿,不敢再生出一丝一毫逃跑的念头。这个可怜又可气的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自己的孩子哭诉,埋怨自己没法迈出第一步。长达十几年的压迫牢牢束缚了她的身和心,任凭她怎么挣扎努力都逃不开,逃不掉。

“你们……以后能不能回来多住住?”阮母踟蹰再三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个房间,你们商量一下,看看谁想要,我们会重新装修那里,再买一些新的东西,只要是你们喜欢的久就买回来,你们,多在家里待一阵子,好不好?”

母亲这话说得陈恳而卑微,她深深凝视着她的女儿们,想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没能好好看清的面容深深映入脑海中,目光满溢怜爱和疼惜,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欲掉不掉。这位可怜的母亲是真心想要弥补过去的遗憾,真心想要偿还女儿这些年缺失的家庭关爱的,不然,她不会在自己刚得到了自由呼吸的那一刻就飞奔到女儿身边。

整个房间静寂无声。

磬宁注视着生母的眼睛,摇摇头,颤抖地说:“我不知道……”

作为孩子,她没法正面回答母亲的问题,更没法昧着自己的真心去说一句“好”。经年累月的悲惨记忆已经让两个女孩对这个“家”形成了一个永远也抹消不掉的刻板印象。那个只能在血缘关系上称呼为“家”的地方,对她们来说就是囚笼,哪怕换了主人,装饰得再好,也是囚笼,是给她们造成一生噩梦的地狱。

她们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双亲也是这个“家”受害者的道理,可双亲多年的旁观与沉默却让她们这对加害者在无形中受到了更多的压迫。这对父母的勇气来得实在是太晚了些,若不是那个人离世了,他们恐怕至今都不敢迈出光明正大地关爱女儿这一步。

他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和解机会。

“真的不行吗?”

阮母低声下气地又问了一遍。

“对不起……”

瑜静强忍眼泪回答。

她们的生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双手捂脸,泪水决堤,崩溃地哭喊出声。

姐妹两人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生母哭泣的情状。生父站在房外,眉头紧锁、面色苍白,等到妻子浑浑噩噩地从房间里出来,夫妇二人抱头泣不成声。

阮家姐妹用被子蒙着头,祈盼太阳早点升起。她们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至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