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以为皇帝是因为与太子方才谈话，想起了先皇后，连忙道：

“太子如今已成长起来，先皇后娘娘欣慰，才会特来与皇上您在梦里说说话呢！”

皇帝太阳穴猛跳，揉了揉胀痛的眉心：

“罢了罢了，你先退下吧。”

待刘公公退下后，皇帝又对着窗外的明月自言自语：

“灵儿，朕想你了，你定是还在怪朕，这么多年也没肯与朕在梦中见上几面。

言儿很好，比朕当年有魄力和勇气，竟把西裕的女帝都追到手了，指不定往后真能做到你我当时最期盼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的提议虽太过于惊世骇俗，但未尝不是一种破旧立新。

大陆要真长久太平，或许大统才是最好的选择。既然要统一，先让南唐和西裕联合统一，又何妨呢？

他既想，朕全力支持他便好了，如此，你该消气了吧？”

……

大半个月后，江南著名的医学世家姜府外，今日来了好几辆马车，还有许多人，引来行人频频侧目：

“姜老医师早年不就宣布停诊了么？怎还有人登门拜访？”

“看这行头，非富即贵，恐是听闻姜老的医术慕名而来的。”

“可姜老是什么人呀！他办事向来随心而为，才不会惧所谓的权贵，且不说他有位巾帼夫人的独女和官居一品的忠勇侯女婿，就他自己当初在南唐疫患时立下的汗马功劳，当今皇上都对他礼让三分，谁不都上赶子讨好？脑子有病才会去得罪姜老呢！”

“没错！姜老仁慈，是我们百姓的活菩萨，要为难姜老，我们也头一个不同意呢！”

……

麓悠宁在马车内便听到周遭的议论，嘴角扬起，眼眸却有些湿润。

苏洛白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用力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安抚：

“别紧张，无论如何，外祖父最疼爱最想见的人，定然是你。”

不说还好，一说麓悠宁竟更难受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见犹怜：

“我是不是应该早些来看望外祖父的？

他……会不会是在怪我？”

否则拜访的庚帖其实前两日就送到姜府，但他们已经在门外候了一盏茶的时间，依旧没有人带他们进府。

忐忑间，马车外传来了一阵骚动，一个苍老又饱含激动的声音传入了麓悠宁的耳中：

“宁儿……”

麓悠宁瞬间泪如雨下，掀开车帘跳了出去，却在看到门前立着的老人时，呆若木鸡。

记忆中的外公雄姿英发，便是上了年纪也精神抖擞。

可眼前的老者却身型佝偻，瘦得脱了相，连站都需管家在旁扶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吹倒一般。

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双满是皱纹却依旧有神又充满了怜爱的眼眸，此时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麓悠宁看，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

“宁儿，快过来让外公好好看看。”

“外公！”

麓悠宁骤然回神，飞奔到姜老跟前跪下，泣不成声：

“外公……”

她想问外公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分明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而已。

可她的泪根本止不住，开口便全是呜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