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的话楚软软还能理解，至于后面的话，她越听越糊涂。她抬着泪眼望着荣太妃，此时的荣太妃眼里尽是戾气。

楚软软安慰自个儿，这一定是母妃病糊涂了，说出的昏头话。

她试探问道，“母妃，倘若软软有了孩子，那也是你的孙儿……”她避开荣太妃的视线，遮掩住眸底的情绪，“软软做不到杀害夫君和无辜的孩子。”

荣太妃抓的更紧了一些，眸色更为狠厉狰狞，“你是母妃生的，你欠母妃一条命，这是你应该要还的。倘若你有孝心，你就不该留恋男人，不要为他生下孩子，这样你就不用痛苦取舍。”

楚软软不可置信地大喊道，“母妃，你可曾爱过软软……”

殿内的声响沉下来。

荣太妃似是一瞬被抽走了生气，病恹恹倒在床头，被方才的问题问的失去神采，倏尔大笑，“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去爱？哈哈哈……”

她翻了个身倒在塌上，随之不停大口大口呕着血，“轩儿……轩儿……”

安意姑姑紧攥着她的手，无奈哽咽，“主子，轩主子在偏殿睡了。”

“睡了好，睡了好……”

荣太妃趴在榻上，眼角溢出许多浊泪，身子的起伏逐渐平息下来，直至枯瘦的手无力地垂落。

安意轻声唤了一句，“主子……”

楚软软眼眸大睁，无力地唤了一句，“母妃……”

“主子……”

安意姑姑伏在荣太后身上失声痛哭，随后发狠地抓起楚软软，将她扔到密道里，“你走……”

“安意姑姑，让软软看看母妃，不要……”

密道轰然被封上，她落入无止无尽的黑暗里，身子不可遏制地抖动着。

耳边的硕鼠‘吱吱呀呀’叫唤着，她尖叫着逃跑，不知跑了多久，跌倒多少次，她在密道的尽头捕捉到了一丝光亮。

守候在洞口的紫依和绿绣听着密道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叫，慌忙将人从密道下面捞上来，她们瞧着周身脏污的九公主，心止不住揪着疼痛。

“公主，怎么了……”

无论她们问了多少遍，楚软软如同雕刻的木偶一般了无生机，垂落的眼眸中不见一丝灵动的光亮。

她们紧咬着唇压抑着喉中的酸涩，备了热水替楚软软梳洗。

紫依去解珠络玄素纱手衣的时候，楚软软哑着嗓音问道，“这珍珠是哪里来的？”

“这是奴婢入宫时，奴婢的母亲送的。”

“原来是你母亲送的，好贵重……”

楚软软颓然靠在木桶上，她分明不想哭的，可是眼眶止不住发热滚烫，顺着脸颊落在她唇畔上，她伸出舌尖触碰，口中的苦涩不断蔓延。

原来，有些人的爱是给予，有些人的爱却是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