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爆发出一长串笑声。

锋玄瘫软在那人身上，“可怜我八十岁的老母……”

那人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得了吧，别卖惨了，你哪来八十岁的老母。老老实实去镜淮哥哥那里早些领罚才是正经事，他下手可比公子轻一些。”

锋玄支棱起身子，“此话有理，我速速去镜淮哥哥那里老实交代，死皮赖脸软磨硬泡，只望镜淮哥哥能手下留情了。”

楚软软抿着唇听着后面的动静，似乎他们口中的公子很是可怕，身前的侍女却说这位公子很好说话，真叫人为难，分辨不清真伪。

穿过第三道石门，雕栏玉砌的水榭徐徐映入眼帘，四周树木参天而立，碧水清清，红橙相间的鲤儿在水中浮浮沉沉，快活极了。

水榭迂回的回廊上站着许多锦衣华服贵女，执着罗扇似是在看风景，只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们佯装视线落到这处，隐晦地往屋里面瞧去。

喜乐推开挡着道的人，带着楚软软挤了进去，本就拥挤的回廊闯入两个人后众人纷纷站不住脚尖，你推我搡堪堪能不跌倒。

楚软软费劲九牛二虎力从人群中挤出来，眼前一片光亮，她伸手一摸，额上的黑纱额链在推搡间被人掀走，她为难地垂下眼眸缓缓跟在喜乐身后，随着她进去。

行至一人跟前，喜乐欢喜地将楚软软往身前一带，“公子，奴婢把九公主带来了。”

“嗯。”

“奴婢告退。”

喜乐出了门随即将门掩上，楚软软望着缓缓关闭的镂空木门，心头不由怦怦直跳，这诡谲的氛围，就她和他两人独处，让她如何开口？

她收回视线垂眸盯着案台上的一尊香炉，一股飘逸的白烟在明暗交错的光里袅袅冉冉，旁侧一袭如绸的青衫附在如白玉的皓腕上，衬得交叠的手葱白修长。

陆时野瞧着低着头局促不安的楚软软，“软软是在瞧什么？”

分明只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问话，被这位公子蛊惑的嗓音说出来却是暧昧至极，一股火热从她脖梗飞速蹿至耳尖。

她缩着肩膀后退几大步，小声嘟囔，“软软……软软没在看什么。”

她在怕他？

陆时野眯着眼眸掩藏眼底的风浪，“软软，要一直低着头与我说话么？”

楚软软听不出喜怒，委屈巴巴狡辩，端着一副泫然欲泣的姿态，“不……不是，月贵妃娘娘说软软的眼睛会害人，让软软不能看别人，不能去害人。”

陆时野从交椅上起身，青丝随着青衫轻拂翩飞，他徐徐靠近楚软软，瞧着眼前发抖的小人儿，“软软，抬起头来，看我。”

冷冽的清香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楚软软凝视着身前的青衣，攥紧了双手，将涨红的脸埋得更低，“不行，软软会害人的。”

她轻嗅着他身上的香气，扶着额眼神迷离飘忽。

“乖……”

这一声低沉的乖似是饮鸩止渴的毒药，蛊惑着她的心扉，她控制不住一寸一寸扬起头迎上他深邃如海的眸子，晦暗的光影洒在他的侧脸，他仍如出淤泥而不染的水芙蓉遗世独立。

她迷迷瞪瞪地望着，找不到确切的词来描述他的姿容，只依稀记得紫依所说，只消一眼便叫人挪不开眼眸，周遭的一切都要黯然失色。

陆时野眼尾染上盎然笑意，“软软，可还喜欢？”

楚软软宛若被操控的木偶，“喜欢……”

“我也喜欢软软。”

“嗯？”

发顶上轻飘飘落下话音，楚软软浑身软绵绵的，无力去捕捉这几个字的含义，眼里只留下茫然疑惑，随后阖着眼眸踉跄着身子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