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她撺掇着软软来的？

她本该领着软软去寻心仪的住处，这里僻静，怎样都不会走到这里。

平素他身侧服侍的人，对他有非分之想之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他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尔今，是要逾越雷池？

陆时野半眯着眼眸，笑意不达眼底，“软软，可是她求着你来的？”

这般说话的腔调她早已烂熟于心，他这么问无非是想要把矛头推到可怜的小侍女身上。

她若回答是，姜泱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眼眸一转，楚软软回答的坚定，语气却娇软，“不是，是软软要来的，是软软想时野哥哥了，想把光送给时野哥哥。”

“原是如此。”

这番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可他偏是信了。

能听她说一句想他之言谬言属实难得，纵使是为了维护门外的姜泱，又能如何？

倘若姜泱能哄得她说一句爱他之言，倒也是功不可没。

楚软软窥见他面容有所松动，隐约还有些欢喜，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细灰，离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远远的。

她环着书房走了一圈，屋内摆设简单，除了两张议事坐的桌椅，其余的四方八角被架格填满，上头陈列着许多她没阅览过的书册。

倘若有一天，她能不用装不懂，能坐在这处捧着书消磨时光，允许窗外的天光倾泻一束照在她身上，该是多么悠然自得。

陆时野瞧着小人儿恨不能黏在书籍上的目光，哑着嗓音问，“软软喜欢这里？”

她毫不掩饰回答，“喜欢。”

指尖略过诸多书册没沾染一丝尘灰，几乎每一本都能看出翻阅过的痕迹。

可见书的主人是花了心思请人洒扫，不忍让书册蒙尘，配的上姜泱一句博览群书。

楚软软随手取出一本，捻着书页一目十行，缓缓翻动，低着头漫不经心问道，“时野哥哥，这些书你都看过吗？”

间隔几页就能瞧到一处简单的札记，每一段札记道尽他独特的感悟，似是要将这一处的片言只字提升一番境界。

密长睫羽随眸光浮浮沉沉，单是她捧着书看的入迷，就是岁月静好。

陆时野悄然接近，回的谦逊，“偶然随手翻一翻，略省得一些道理。”

清香流动，随他靠近翩然而至，楚软软骤然合上书册，低垂着眼眸掩饰眼底的惊慌失措，懊恼他来的这般快，还余几页没来的及读完。

她悻悻然把书册放回原位，怅然，“可惜软软不识得字，不然就能陪时野哥哥一同看书解闷。”

“若是软软喜欢，我可以教你……有的是时间教你。”这般，若非她不喜欢，她想推辞都找不到借口。

楚软软耸耸肩，咧嘴笑的谄媚，“可惜软软没有这个福气，软软只喜欢听紫依念书给软软听，紫依念的可好了，若是时野哥哥得空，让紫依给你念一段。”

说完这番话，她引出真正要说的话来，“对了，时野哥哥，何时能把紫依和绿绣还给软软？”

“明日。”

语气很是疏离，怕是他心里不喜。

书房内默然，楚软软站在原地与时野大眼瞪小眼，好不难堪。

楚软软笑意僵在脸上，恨不得咬牙切齿数落他一顿，让她想求都求不得。

这男人惯会说些好听的欺哄她这种看似不谙世事的女子。

罢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还是别惹恼了他，让他一时不痛快就不让紫依和绿绣回来。

紊乱的心绪经历百折千回的挣扎，她攥着他的衣袖示好，“软软还没有寻到心仪的住处，时野哥哥陪软软一同看看吧。”

陆时野眉眼弯弯，对于楚软软的示好很是受用，“好，只是今晚，委屈你先宿在我那里。”

“这……”楚软软迟疑着，想找个说辞委婉推拒，却见他眸中神色一黯，旋即道，“不委屈，能住在时野哥哥那里是软软的福气。”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若是有，进门的时候她一定不会再扑进楚时夷的怀里。

就这一扑，被时野占了便宜不说，更是被他捏住了把柄似的，让她的气势足足矮了他一头。

陆时野走在前面，伸手拿了把油纸伞为她敞开了门，他打着伞站在余晖下，宛若倾世宝玉熠熠生辉。

待楚软软出来，油纸伞浑然偏向她，他一半身躯沐浴在淡金色的流光里。

“公子……”寄安欲言又止，再也顾不得请不请罪，一把抓来身后的油纸伞撑开挡住陆时野身前的光亮。

姜泱心中酸涩，低头问安，“公子安好。”

陆时野淡淡扫了姜泱一眼，“你们二人不用跟来，该回哪处就回哪处去。”

姜泱脸色煞白，“公子，奴婢不想回去，求公子开恩，奴婢只想留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