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人都说你是我的猫,这回我就养了你吧。好小猫,你乖乖听话,我一定照顾你安全。”

小猫听不懂她说的话,却还是乖乖地“喵”了一声。

裴容让红豆今日起就收拾好,同猫儿一起搬到碧珠旁边的屋子去,将她提成了与碧珠一般的一等大婢女。待碧珠同孙婆婆搬了救兵回来,才发现院里已经变了天。

偏生裴容好似见不到她们的一张黑脸,还笑着冲孙婆婆招了招手:“婆婆来,红豆替我找着了猫,你记得从账上支五两银子给她,我答应赏给她的。”

孙婆婆和碧珠的脸顿时黑得像又抹了两斤锅底灰。但他们都忍了下来,没有当场发作而是侧身让出了后来的人——苏宝珍,苏姨娘。

多年之后再见到苏宝珍,裴容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年轻时候的她风姿更加绰约,葱绿宫绦将细腰勒得不足一握,见面未语先带三分笑,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得似乎能掐出水来。

她走进来,一双含情目轻轻斜了孙婆婆一眼:“一只猫儿罢了,阿容喜欢就尽管从我院里抱去,你们就替她好生养着。”

原本只是一只在她院中偷食的猫,如今在她口中摇身一变就成她养着的猫了。

裴容由着孙宝珍继续说:“听孙婆婆来报,阿容身子可大好了,我赶紧过来看看你。如今一见,果然是好全了,瞧着脸上总算有些血色了。今日庄上送了牛奶来,我想着你,做了你最喜欢的冰酪。”

说着就捧出一个食盒来。

红檀木描金雕花的食盒里置了冰,盖子一揭,先冒出冰凉的白气,而后才显出里面装着的碧色瓷碗。碗里盛着白玉一样的冻奶酪,透着一丝晶莹,微微晃动着。

“阿容,快尝尝,你最喜欢吃的。”孙宝珍望着她,一脸殷切。

裴容见此不免有些恍惚。

苏宝珍原是她生母身边的婢女,据她所言,母亲逝世后,她不忍裴容独自一个在后宅孤苦伶仃,故而放着外头青梅竹马的举人娘子不做,做了裴绩的妾,只为更好地照顾她。

她当初是真听信了这一番说辞,甚至觉得自己害了苏姨娘终生的幸福。

真蠢,真真是个蠢材。

裴容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声。

但现在还不到与苏宝珍撕破脸皮的时候,她执勺浅浅尝了一口冰酪。

孙宝珍见她吃着,在旁坐下来:“阿容,你去了一趟青蘅院便不愿意去谢家赴宴了,可是夫人说了什么,不许你出门了?与我说说,你们在青蘅院都说了些什么?”

裴容摇摇头:“是我自己不想去,何必病恹恹的去赴宴惹得宾主不快。”

孙宝珍却不信:“你先时还愿意去的,怎么如今就不想了。你如今花朵一样的年纪,正该与同龄的娘子交游。莫要担心夫人,她不许你去,我来想法子。”

大约是裴容从前对她百依百顺,如今孙宝珍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是她自己的主意。问不出缘由之后,放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待到晚间,裴父裴绩放衙回家,将裴容唤去青蘅院,她这才明白孙姨娘口中的“想法子”究竟是怎样一个法子。

裴容进门尚未拜见,坐在上首的裴绩开口就责问:“谢家娘子不日将嫁太子,满京要与谢家交好,谢太夫人寿诞,谢娘子亲邀你去,你怎么敢作小女儿情态推脱?你乃长女,我素来看重你,阿容,”

若不是她来的路上得知,裴绩回府先是被孙姨娘劫去院中半个时辰,此刻还真将他这痛陈利弊的话信以为真了。

卫颐在一旁面露不忍,出来替她说话。还未说上两句,就被裴绩不耐烦地打断了。反倒惹来裴绩一顿指责:“你身为嫡母,本该教导儿女行事,竟然由着她的性子,谢家寿宴,说不去便不去了……”

“父亲!”裴容不忍心卫颐尚在孕中,却被自己牵连,出声打断,“父亲莫怪母亲,是我自己思虑不周,才说不去的。方才父亲说的是,既如此,女儿赴宴便是。”

裴绩见此,满意地抚了抚长须。想来是苏姨娘大惊小怪,长女今日也是一如往日地听话乖顺,只需自己点拨一二,阿容就乖乖听话去赴宴了。

想及此处,他将对卫颐的不耐抛诸脑后,还温言交代她多多孕中照顾身体,说罢才拂袖而去。

裴容送走父亲,将卫颐扶着坐下。

卫颐很是难过,一味抚着她的手:“好孩子,你父……莫要将今日的话放在心上。”

裴容并没有放在心上。裴绩宠爱苏姨娘和裴茹,从来对她没有多少温情,这样的训斥,她上下两辈子不知遇过多少次。心中没有什么难过,只有一丝苦涩罢了,想想旁的事很快也就不记得这滋味。

比如说,想想这谢家宴会上,裴茹会不会借机与那狠心负义的董元平见面。